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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玉泫自認定力遠超常人,然而樂小義是她的軟肋,模樣又生得乖巧,小心翼翼賠不是的樣子可愛得不行,像有什麼柔軟的東西一下一下戳著她的心。
再深的怨氣被樂小義這樣盯著都怨不下去了,何況她本來也只是在擔心樂小義的身體,並非真的要將樂小義怎樣。
心裡緊繃的弦一松,她故作嚴肅的臉色也隨之柔和下來,但她沒笑,只稍稍斂了眸中冰霜,哼道:「真知道錯了?」
見姬玉泫態度有緩和的跡象,樂小義忙不迭點頭,但隨之就聽姬玉泫說:「那你說說你錯哪兒了。」
樂小義險些將姬玉泫的衣袖揪下一塊布來。
「我……」她咽了口唾沫,絞盡腦汁也毫無所獲,只能硬著頭皮將自己唯一能想到的可能說出來,「我昨天因故耽擱了,沒來見你。」
姬玉泫滿眼嘆息,她就知道。
想要樂小義這顆榆木腦袋開竅是指望不上了。
她拂開樂小義的手,後者委屈地咬著唇,眼眶瑩淚,眼看就要哭出來了。
然後,姬玉泫揪住樂小義的耳朵。
「第一,你去藥堂被人打傷陷入昏迷,這才錯過了我給你的留信,你為什麼不說實話?」姬玉泫半眯起眼,目光中透出危險的信號。
樂小義苦著臉,嘴唇顫了顫,「因為」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姬玉泫瞪回去:「第二,你為了何雲露不顧自身性命,身陷險境,雖說事出有因情有可原,但我就是生氣。」
「第三,既然你晚上看到消息了,為什麼不來?」昨天等她到子時才走!姬玉泫揪著樂小義耳朵的手其實沒用力,但她裝得很兇。
樂小義徹底蔫兒了,眼淚也硬生生憋回去,她那麼諢,姬玉泫都沒哭,她哪能哭。
「我錯了……」她語氣弱弱的,垂頭喪氣。
姬玉泫見她如此,也跟著嘆了一口氣,嚴厲的語氣緩和下來:「上面這幾條,都不是重點。」
「啊?」樂小義呆呆地抬起頭,目露疑惑。
姬玉泫揪著樂小義耳朵的手突然使力,樂小義嘴裡嘶了聲,小臉兒皺成一團,卻不敢還手,任由姬玉泫揪著。
「身上有傷上了岸不先弄乾衣服?明知道天冷還脫了鞋蹚水?你是傻子嗎?」及至此時,姬玉泫眼裡的心疼終於藏不住,一腔關切傾瀉而出。
她必須讓樂小義知道,這是她的底線,樂小義不好好照顧自己,她就會生氣。
樂小義呆若木雞,這個緣由她始料未及。
她張了張嘴,木訥遲滯的思緒回籠,愣愣的,開口就是一句:「你在關心我。」說完就笑得像個二傻子。
不委屈了,也不難過了,姬玉泫心疼她,她開心。
姬玉泫被她如此直白的斷言噎了一下,本來還在鬧脾氣,又被樂小義戳破心思,臊得耳尖微紅,她像尋常陷入愛戀之心的小女兒一樣,既惱又嗔:「我關心你還少嗎?你現在才知道!」說得理直氣壯。
她這個樣子像極了小時候被樂小義撞破糗事之時的嬌橫,有個詞可以形容,叫惱羞成怒。
樂小義笑得更開心了。
姬玉泫羞惱地捏了一把樂小義的耳朵,樂小義裝模作樣「哎喲」一聲,姬玉泫便鬆了手,又怕真給她捏疼了,遂攤開手掌給她捂捂。
樂小義捉住姬玉泫的手,輕輕合在雙掌之中,收起嬉笑的表情,認真向姬玉泫賠不是:「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別生氣。」
姬玉泫撇開臉沒理她。
「小泫。」樂小義耍賴,輕輕晃姬玉泫的胳膊。
姬玉泫的唇角勾起來。
樂小義眼珠一轉,忽然上前一步,湊近姬玉泫的耳朵,壓低了聲音,軟軟糯糯地說:「姬姐姐,我知道錯了,以後不再犯了。」
說完,姬玉泫還沒怎麼樣,她自己先鬧了個大紅臉。
太羞恥了。
姬玉泫斜眸,便見樂小義小臉兒通紅,耳尖也通紅,羞澀卻滿含期待地瞅著她,就像……
某種場合欲拒還迎的邀請。
姬玉泫眸心晦暗,為自己心裡想到的畫面喉干舌燥。
樂小義對此一無所覺,姬玉泫不應她,令她好生窘迫,同時心裡也躥上幾分急切,小泫哄不好了怎麼辦?
她正暗自著急,忽然之間天旋地轉。
姬玉泫又一次突襲了她。
她被擠在姬玉泫與青石之間,後背抵著青石凹凸不平的表面,姬玉泫輕輕壓著她的肩膀,避開她被裴昊北掌擊傷到的地方,鼻尖抵著她的鼻尖,眼睛對著她的眼睛:「把你剛才等我的時候說的那句話重複一遍。」
「啊?」什麼話?
樂小義失去思考能力,腦子裡除了姬玉泫貼得極近的臉,便只有鼻息間迴環縈繞的花香,別的什麼都想不到了,不知道姬玉泫讓她重複的話是哪一句。
她的心裡活動全是諸如「小泫的眼睛真好看呀,黑得像寶石一樣」,「小泫的皮膚好好,上次摸過一下,特別特別細膩」,「小泫的唇……哎呀,好羞」一類,除了姬玉泫,她心裡放不下任何別的什麼。
樂小義明晃晃的眼睛裡盛滿了沒說出口的熾烈感情,以及……想親近姬玉泫的渴望。
姬玉泫卻被她直白熱誠的眼神看得不自在了,輕輕抿了抿唇,活動一下喉嚨,舒緩燒灼的不適感,重複道:「把你剛才在這裡等我的時候說的那句話重複一遍給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