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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江靈冉的視線也在樂小義四周來回瞟, 從柳清風身上繞到菩提禪宗的前輩身上, 甚至還觀察了一會兒懷法, 可獨獨沒注意到柳清風身後的樂小義。
因為樂小義的修為太低了,按照江靈冉的想法,姬玉泫不可能將注意力放在一個體元境的小劍修身上, 卻仿佛忘記了她自己現在也只是一個體元境的小修士。
小姑娘腦袋瓜轉得飛快,心道:玉泫姐姐總不可能是在看菩提禪宗的大尼姑和小尼姑,難道她是在朝劍神宗的老道士笑?玉泫姐姐好這口?
不知道如果樂小義得知江靈冉心裡所想,會是怎樣一番表情。
在場眾人神色各異,因左平燕突然出手阻截徐五娘,雙方的矛盾也再度升級。
有心人已經窺探出左氏的目的,絕大多數的人還蒙在鼓裡,鬼道宗前輩唇角勾起嘲諷的弧度,尉遲氏笑而不語,菩提禪宗前輩嘆了聲佛號,開始閉目念經。
姬玉泫掃了樂小義一眼,單手撐著下頜,饒有興致地看戲。
徐五娘唇邊綻開一抹冷笑,對左平燕怒目而視:「左平燕,今日你我原可以相安無事,但你既然敢破壞我的計劃,就別怪我翻臉!我徐老五爛命一條,換你一個金貴的左平燕,穩賺不虧!」
眾賓譁然,徐五娘打定了主意要殺郭天勤,誰也不能阻止她,哪怕是左氏出手也不能。
左平燕痞笑著眯起眼,好整以暇地轉了轉手腕,對徐五娘的威脅無動於衷:「那就讓左某見識一下徐五娘子的能耐。」
大家都是先天高手,誰沒有點孤高的心性?既然徐五娘子要動手,左平燕樂得奉陪,只不過,這小小的場子能不能撐得住兩個先天高手過招,又是另說。
徐五娘和左平燕旁若無人地對峙,宴廳兩側三神宗和四大家族的人還好說,可那些來自其他宗派家族的後天高手們一個個臉色晦暗,如喪考妣,先天高手過招,殃及池魚,他們首當其衝。
有些人坐不住了,混在人群里大聲道:「左家兄弟所言不錯,你徐五娘和郭天勤是私怨,何必牽連我等無關之人?不若給了解藥讓我等離去,斷不阻撓你二人爭鬥!」
其人此話一出,廳內接連響起應和之聲,徐五娘忍無可忍,長袖一舞,嗤道:「想活命的都滾出去!」
吵鬧著要離去的江湖人得了赦免,紛紛起身朝廳外去,臨行還想找徐五娘要解藥,卻被徐五娘一個怒目的威壓推出廳門,只好灰頭土臉地走了。
更多的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沒有動彈,並非他們不怕死,而是局勢尚未明朗,還有轉圜的餘地,郭天勤今日不一定就會栽在徐五娘手裡。
左氏既然出手,想必是有把握攔下徐五娘,他們今日都是郭天勤的座上賓,若此時走了,郭天勤死了倒好,但凡郭天勤有一絲可能沒死成,日後再想和他打好關係就不那麼容易了。
江湖中或許有絕對的友誼,但這畢竟是少數,絕大多數的人都趨利而行,郭天勤做了什麼,與他們無關,但以郭天勤的身份和地位,能帶給他們實實在在的好處,值得他們冒險留著這裡,表明立場和決心。
徐五娘也是在江湖中摸爬滾打兩三百年的人物了,哪裡不知道這些人在想什麼,左平燕出手攔她,想必也是出於此等考慮。
然而今日,郭天勤必死!
徐五娘一聲冷笑,接連兩掌隔空拍向左平燕,左平燕亦冷哼一聲,拂袖來擋,將迎面而來的掌風震散。
兩人都有所保留,即便如此,他們一動手,渾厚的掌力自兩側傾瀉而出,依然如平地起風沙,一圈無形的風浪擴散開,瞬間掀翻無數桌椅,宴廳內頃刻間人仰馬翻。
有先天高手坐鎮的區域則風平浪靜,三神宗與四大家族自不必說,姬玉泫和江靈冉也有魔龍子護著,從戰鬥中心逸散而出的餘波傷不到姬玉泫。
左平燕和徐五娘的修為不相上下,你來我往,不覺間已過十數招,左平燕欲將徐五娘推向廳門,徐五娘半步不退,周遭觀戰的江湖人膽戰心驚。
就在此時,主位上突然傳來一聲悶哼,立時有驚呼聲響起:「老爺!」
左平燕一掌震退徐五娘,聽得身後變故,回眸一掃,頓時驚怒不已。
一截劍尖從郭天勤的胸口透出,動手之人正是先前最先為郭天勤發聲,始終護衛在郭天勤身側的看似忠心耿耿的侍從。
先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徐五娘和左平燕的戰鬥吸引了注意力,竟沒有人看見他是什麼時候動手的。
侍從捅了郭天勤,自己嘴角也淌下血來,是他咬碎了齒間藏的毒囊。
「對不住了,郭老。」面對不可置信的郭天勤,侍從臉上閃過一瞬猙獰,「姜大哥於我有救命之恩,對你更是恭敬有加,你連姜大哥都要利用陷害,何況是我們?」
說完,他將手中之劍又朝前推了數寸,直至抵住護手,可見他殺死郭天勤的決心。
郭天勤口鼻溢血,氣息萎靡,眼看就要不行了。
眾人從震驚之中回神,左氏另外一名高手左書豪騰身而起,一掌擊中那侍從的胸口,震斷其人心脈,將郭天勤從此人手中救下來。
侍從倒飛而回,落地後背倚牆角哈哈笑了兩聲,他滿嘴是血,一邊笑,一邊有血朝外涌,笑著笑著就渾身一震,腦袋歪向一側,沒了聲息。
樂小義聽著那人笑聲,沒由來一陣惡寒,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