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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玉泫揉散她的發,答應了。
這時,車外忽然傳來劍一的聲音:「少宗主,咱們的車隊即將路過南陽鏢局,待會兒至鏢局門前可要停留?」
樂小義掀起眼皮,看了眼姬玉泫身上早已凌亂的衣衫,清了清沙啞的嗓子,這才開口對車外之人道:「不留,日後再傳書一封聊表問候。」
劍一聞言稍頓,略有不解,但未深究。
他聽著樂小義的聲音似乎有些喑啞,不由關心道:「少宗主,您的嗓子可是不舒服?」
「不過昨日夜間受了點風寒,無恙。」車上的人語調波瀾不驚。
劍一想起樂小義前陣子體弱多病,心道傷好沒一陣,又奔波勞碌,難免如此,便放下心頭疑慮,退下了。
車馬一路回到龍吟山,姬玉泫又扮回了傷重之態,由劍影衛抬著上了龍吟山,直接送到承義軒去。
劍影衛告退之時,曾問樂小義是否通傳南陽鏢局之人,樂小義卻擺了擺手,道了一句不用。
如此,這幾名劍影衛先後離開承義軒。
待這幾人走後,轉頭因傷躺在地上的人就翻坐起來,托著下頜笑吟吟地望著樂小義,問她:「你屢次三番拂他們的意,帶了南陽鏢局的人回來,又藏著掖著,不怕有人生疑嗎?」
「生疑就生疑,我還怕他們不生疑呢。」樂小義笑,走進裡間取了套劍影衛的衣服和面具出來,拿給姬玉泫,「委屈你換身打扮,這幾日便先跟我一同行事吧。」
這套衣服是之前樂小義自己扮作劍影衛時穿過的,不論服飾面具還是腰牌一應俱全,都走的合規流程,就連劍影衛自己人都看不出來真假,自是最適合用來藏人了。
樂小義與姬玉泫身量相當,衣服換穿也十分合體。
姬玉泫從善如流地換好衣裳,搖身一變,連氣質都和真正劍影衛一樣冷肅,樂小義瞅著連連點頭,這種程度的變裝根本難不住姬玉泫,畢竟姬玉泫的易容術可是連石剎都不得不佩服的。
樂小義走過去掀起她姬玉泫上的面具,對上那雙溢滿笑意的眼睛,照著紅唇一親芳澤,完成這一步,她才心滿意足地重新替姬玉泫戴好面具。
她的手剛放下來,門外便響起輕盈的腳步聲,樂小義收回手,一旋身便在書桌前坐下,姬玉泫垂首立在身側,剎那間氣息全無,倒當真像個默默護主的劍影衛。
吳拓在書房門外駐足,向樂小義匯報:「少宗主,藥尊者那邊來了消息,何雲露身上的毒傷可以醫治,但還缺了一味至關重要的藥引。」
樂小義抬頭招手讓他進來,方問:「是什麼?」
吳拓垂著頭,似根本沒發覺樂小義房中多出來的人,恭恭敬敬地回答:「雪松絨。」
此物在北冥不算罕見,但在大禹之內則是稀有物,因其生長壞境苛刻,採摘之後又需以獨特的玉匣存儲,否則則會散失藥力,故而整個大禹,有條件從極北之地獲取雪松絨,又將之完整運回的勢力為數不多。
劍神宗以前也是有保留雪松絨的,但近兩年大戰不少弟子受傷,雪松絨全部用到傷藥的配製里,還沒來得及補足所需。
樂小義聽吳拓說完,眉頭也擰起來,面露難色。
這東西雖不至於多麼名貴,但的確罕見,至少大禹境內頗為難尋。
而今北冥形勢莫測,讓人去北冥尋藥也頗多兇險,樂小義把玩著手腕處的相思豆手串,指節一下一下敲擊桌面,細細思量起對策來。
「你且先問問左氏、洛氏及炎刀門,能否調得到足量所需。」樂小義吩咐道。
吳拓點頭答應,拱手告退。
待他一走,樂小義轉頭看向姬玉泫,問道:「你可知大禹境內,可有什麼地方是積雪終年不化的?」
「你要找雪松絨?」姬玉泫明知故問。
樂小義唔了聲,老老實實點頭:「何雲露不僅是神星,還與我有舊時交情,自不能放著不管。」
姬玉泫喜歡她坦坦蕩蕩毫不心虛遮掩的模樣,便提點了她一句:「大禹境內,倒是的確有一處終年不化的雪山,而且你也去過。」
「哦?是哪裡?我怎麼記不得自己在哪兒見過雪山?」樂小義眼睛亮亮的,佩服姬玉泫見識廣博。
姬玉泫也沒給樂小義賣關子,指著不遠處書架上一副地圖,飛針點中大禹北側一片群山。
樂小義視線順著針尖嵌沒之處看去,眼睛陡然睜大。
「天山?」
她上次去天山時可有看見雪?
樂小義眉頭一擰,忽然感覺到一絲古怪。
明明記憶中每一個場景都十分清晰,可樂小義仔細回憶一遍,卻並未從記憶中找到任何與雪有關的景色,可此時被姬玉泫提起,又好像的確見過,可她卻印象全無。
這種感覺就像某天在書中讀到一段文字,後來與人說起,提及,方憶起自己看過那本書,可回頭去想書中的內容,卻一個字也想不起來。
樂小義喃喃問道:「天山上有雪?」
姬玉泫的靈覺何其敏銳,樂小義這話一出口,她立即覺察到不對,故而微微眯起眼,挑著一邊眉毛,視線掃過地圖上那一小團群山,不答反問:「難道上次你去天山,竟未見雪景麼?」
樂小義抿唇,又再思索一遍,疑惑道:「我想不起來,記憶里是沒見過的,可我聽你一說,又感覺好像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