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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小義見著一幕,眉頭輕輕一皺,而後又鬆開。
垂落的眼眸中多了一分黯然。
「我……」秦韻上前一步。
周圍刷刷亮出幾把明晃晃的刀,只要她敢上前,玄天宮人就敢讓她血濺三尺。
秦韻被迫止步,她斂著眉,無奈道:「看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然後呢?」秦幼淵揚眉輕笑,「我沒事,與你,有什麼關係呢?」
秦韻語塞。
半晌,她才輕若蚊吟地吐出一句:「你是我妹妹,我……我擔心你。」
「那真是謝謝你了。」秦幼淵站直了身子,朝秦韻款款走來。
圍在秦韻二人身旁的人群散開,留出可供一人通行的豁口。
秦韻站著沒動。
秦幼淵伸出兩指,輕輕地挑起秦韻的下頜。
「我的好姐姐。」秦幼淵朝秦韻的眼睛吹了一口氣,才盈盈然吐出下半句,「那麼,數年不見,姐姐有沒有想我?」
秦韻喉嚨一滾,緊張得掌心冒汗。
秦幼淵離開秦氏去玄天宮後,變了好多。
以前,秦幼淵是個很乖巧,性子很柔和的姑娘,不會化那麼妖的妝,也不會像這樣,一副明目張胆戲耍她的模樣。
現在的秦幼淵,像長在荊棘從中的薔薇,妖冶多姿,又帶著扎人的刺,讓人難以親近。
秦幼淵離開秦府之前,秦韻就不知道如何面對秦幼淵,現在,她更加無措。
那小心、膽怯,夾雜著委屈、後悔和疼惜的心情,無法通過雙眼準確地傳達出來,秦幼淵詫異地看見秦韻眼角蘊起一蓬淚,是她以往從未在秦韻眼中見到過的。
秦韻的自尊心很強,埋沒在秦幼淵的光環之下,她不甘且憤恨,寧願主動遠離,出去歷練,硬抗下一身傷,也不會在秦幼淵面前表現出自己軟弱的一面。
「對不起……」秦韻忍著沒讓眼淚掉下來,「都是我的錯。」
通紅的眼眶讓她略顯英氣的眉眼柔和了許多。
如果不是她不理解,不體諒,盲目地憎惡秦幼淵,如果不是她沒有姐姐應有的寬容和溫柔,也許秦幼淵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可秦幼淵聽到她的道歉,眼神卻倏地冷下來。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鬆開秦幼淵的下頜。
下一瞬,又毫無預兆地捏住秦韻的喉嚨。
秦韻被扼住咽喉,呼吸困難,頭重腳輕,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可她通紅的雙眼仍帶著些祈求的神色凝望著秦幼淵。
眼看著秦韻因窒息而憋紅了臉,在窒息的邊緣徘徊,秦幼淵卻毫無憐惜之意,冷冷對她說:「你的道歉,我不需要。」
她現在很好,比以往許許多多的日夜都好,用不著秦韻來可憐她的處境。
更不需要秦韻對她施捨泛濫的憐憫。
樂小義沒料到秦幼淵會動手,頓時大驚失色,忙按住劍柄,眼看就要拔劍,但姬玉泫先她一步出現在她身後,封了她的行動。
「!」樂小義手中之劍出鞘半寸,戛然而止。
姬玉泫傾身過來,將下頜壓在她肩膀上,一隻手輕輕將劍壓了回去,笑吟吟地對她說:「人家姐妹情深,你去參合什麼?」
聲音輕軟,灼熱的氣息吹拂在樂小義耳畔,熟悉又陌生的觸感,令樂小義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姬玉泫這一舉動幾乎讓樂小義心臟停跳,甚至有一瞬間,樂小義都要以為姬玉泫是不是已經想起了什麼。
可是,此時的姬玉泫又和以前她所熟悉的姬玉泫不太一樣。
看似親近實則疏離,紅唇貼在她的耳廓旁,卻又在彼此能接觸的距離之外。
除了下頜與手背上那一點,姬玉泫的氣息包裹著她,又完完全全,與她隔離開來。
姬玉泫在她身後笑,可她卻感受到氛圍壓抑沉重,聯想方才在院中時,姬玉泫欲殺何雲露的舉動,樂小義心頭五味雜陳。
樂小義耳朵里嗡嗡作響,頓了許久才垂下眼眸。
她沒聽清姬玉泫方才說的那句話,可秦韻眼看就要被秦幼淵殺死,她不能袖手旁觀,哪怕阻止她的人是姬玉泫。
「放開我。」樂小義沉了聲,同時調動體內真氣沖穴。
姬玉泫不為所動,在樂小義不能看見的角度,她的眸子暗沉沉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放,你待作何?」貼在樂小義手背上的五指感受到樂小義體內氣機變動,姬玉泫勾起唇角,「怎麼?還想與我動手?」
為了何雲露和刀劍相向就算了,還要為了秦韻和她動手?
她們以前就算不是朋友,可她在樂小義心裡,竟連這些人都比不過麼?
姬玉泫覺得好笑,笑自己竟然一直相信莫須有的直覺,相信樂小義對她而言是很重要的人,試圖找回與樂小義之間的記憶,可是樂小義呢?
樂小義沒再說話,她自認對姬玉泫比較了解,雖然不知因何緣故,但她感覺姬玉泫此刻心情很不好。
現在的姬玉泫沒有理由像以前那樣遷就她,樂小義心裡嘆了一口氣,忘記她以後,姬玉泫對她縱使溫柔,這份情誼終究有其限度。
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拂她的好,明確地表示不願與之結交,即便承了姬玉泫的救命之恩,依然對其噓寒問暖不假以顏色,姬玉泫終於對她失去耐性了。
樂小義不知該高興還是該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