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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劍嵐的意思當真如此嗎?
樂小義拿不準, 因為她只見過樂劍嵐一面,遠不如曾經與樂劍嵐共事的老婦人對樂劍嵐的了解深入。
可若真如此,樂劍嵐為什麼不跟她明說?
樂小義腦海中閃電般划過這個念頭, 立即脫口而出:「可是前輩, 先祖當初交代晚輩此事, 並未提及繼承之人,只說讓晚輩將印鑑交給前輩, 莫不是以前輩之意處置盟主印麼?與晚輩有甚干係?」
閉上眼好一會兒的老婦人又睜開眼來, 看向樂小義,眉頭稍蹙:「他連本命法寶都給了你,還有什麼好說?」
真正代表傳承的, 並非一個小小的盟主印,而是樂小義身上的鴻蒙劍心。
鴻蒙劍心由樂小義繼承, 如此便說明樂小義才是樂劍嵐所選的繼承人,之所以讓樂小義把盟主印帶到蓬萊仙境,不過是為了在樂小義成長起來之前,給她找個靠山罷了。
所以老婦人要求樂小義拜師合情合理。
若是什麼關係也沒有的人,她憑什麼賣苦力?就算看在樂劍嵐的面子上也不行。
樂小義徹底兩眼一抹黑, 找不到方向了。
那她現在該怎麼辦?要她把盟主印拿走是斷然不行的,既然答應了樂劍嵐要把東西送到,她一定要讓老婦人收下印鑑才行,否則日後一旦盟主印不慎在她手中丟失,她哭都來不及。
心念電轉之際,樂小義忙搬出自己的靠山,推諉道:「前輩,實在不是晚輩不願做前輩的弟子,能得前輩看重,是晚輩幾世修來的福分,但晚輩有不得不拒絕的苦衷。」
老婦人眉頭稍蹙,問她:「你有什麼苦衷?」
什麼苦衷竟然重要到連往生境大能的招攬她都要拒絕?
樂小義深吸一口氣,將自己幼時承蘇言卿撫養之恩,已算蘇言卿半個女兒,若認前輩為師,則亂了輩分的理由如實相告。
但考慮到老婦人或許不喜姬千城,樂小義沒有提到姬千城與姬玉泫的名字。
她在心裡反反覆覆向蘇言卿誠懇告罪,但眼下只有這一個理由或許能助她度過難關。
婦人沉默半晌,忽抬手一招,遠處靜候在湖邊的蘇檀得訊,越過湖面行至樂小義身邊:「母親有何吩咐?」
「你去把言卿叫來。」老婦人擺手。
蘇檀一愣,復看了眼樂小義,但他半句反駁的話也沒有,只道:「請母親稍候。」
樂小義的心立即提起來。
老婦人將蘇言卿叫過來是要詢問什麼?蘇言卿若將她與姬玉泫的關係直接坦言告訴老婦人,她該如何自處?
樂小義感覺自己今天不是來交印鑑,而是來渡劫的。
她心裡亂成一團,感覺沒過多久,身邊便多出一個人來,正是剛剛從煙月島趕來的蘇言卿。
蘇言卿先看了眼樂小義,而後才款款行至階前,朝亭中老婦躬身,喚了聲「母親」。
「這小輩此前與你有故?」老婦人問道。
「是。」蘇言卿坦然回答,「小義七歲時由我收養,自小與玉泫一起長大,及至十三年前,方因故失聯,也是最近幾年我才得知小義原來去了劍神宗。」
樂小義提起的心放下一半,蘇言卿一眼就看穿了她的顧慮,把這話說得滴水不漏。
蘇言卿言及樂小義,語氣輕柔,她說的這些本就事實,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老婦人犯起難,真如蘇言卿所說,有蘇言卿和樂小義這一層關係在,她硬要收樂小義做弟子,也確實不妥。
不過,老婦人很快有了新的主意。
「既然如此,那這樣吧。」老婦人開口,「讓這小輩認你做乾娘,她便也算是老婦的外孫女了,老婦方覺得自己不算吃虧,沒白忙活。」
樂小義兩眼圓睜,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認蘇言卿做乾娘?那她和姬玉泫呢?姐姐?妹妹?這可怎麼得了!
蘇言卿顯然也想到了,一時沒忍住,噗的一下笑出聲來。
老婦人聞聲蹙眉,不悅道:「你笑什麼?」
「咳。」蘇言卿清了清嗓子,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若再瞞下去,恐怕要出亂子。
雖然不知道自家娘親為什麼非得讓樂小義與蘇家扯上關係,但她既為樂小義的長輩,便不能讓孩子受了委屈,只得由她把這件事說明白了。
「娘,女兒有幾句話想單獨與您說說。」說完,蘇言卿還朝樂小義使了個放寬心的眼神。
樂小義哪裡能放得了心,她的心都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婦人允蘇言卿入亭說話,若非場合不允,樂小義簡直想以頭搶地,若有地縫,她必然第一時間鑽進去躲起來。
蘇言卿附在老婦人耳旁,三言兩語解釋清楚,老婦人兩眼一瞪,眼看就要發怒,又生生遏止。
蘇言卿說完就從亭中退了出來,將樂小義護到自己身後,朝老婦人一拜:「母親,女兒就先將小義帶走了。」
樂小義目的尚未達成,但現在還是保命要緊,回頭讓蘇言卿幫她將東西轉交給老島主也是一樣。
早知如此,還不如一開始就請蘇言卿把她代交此物。
樂小義悔不當初。
現在事情已經鬧到這個地步,她也只能先跟著蘇言卿去煙月島躲一躲。
豈料,她們沒走幾步,老婦人突然開口:「都站住!」
樂小義脖子一僵,一雙腿就像灌了鉛似的,再也動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