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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紅雨訥訥地應了聲好,樂小義便從她身旁走過去:「我不認識路,去前面等你,一會兒一起回去。」
樂小義剛剛步入庭院,楓紅雨身後的屋門就開了。
姬玉泫衣衫整潔地站在門前,沉默地望著樂小義的背影。
良久,樂小義回過身來,模糊的天光照在她身上,映入姬玉泫幽深的瞳孔,像水中月,鏡中花,一個可望卻不可即的夢。
她好像想起了些什麼。
一種朦朧的熟悉感促使她心中生出莫名的衝動,讓她出言挽留,可樂小義的那番話,又像一根看不見的繩索,牽住了她的理智,讓她冷靜地保持沉默。
她反思自己近些日子以來異常的行為和表現,心裡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她的無知造就她在對待樂小義這件事上自大且無畏,這種不負責任的態度對樂小義也是一種傷害。
等她想起來了,自然就能明白讓樂小義難過的是什麼,現在強硬蠻橫地挽留,並不能真正維繫住她想維繫的關係。
「你等我。」姬玉泫說,「我會去找你的。」
雖然樂小義說讓她放下,她原本也覺得不重要,可樂小義的眼淚流進了她心裡,不用觸碰,就明白苦澀的味道。
她失去的,一定是重要的。
重要到哪怕她已經全部忘記了,仍然有一股冥冥中的力量讓她去努力尋找。
等想起被忘記的一切,她再去找樂小義,相信那時候,樂小義一定不會再拒絕她了。
姬玉泫收回目光,看向楓紅雨。
「進來說話。」說完就轉身進屋,沒再執著地糾纏。
房門在眼前關上,樂小義站著沒動,眼睛像進了沙子似的,刺刺的痛。
她揉了揉眼睛,長長吐出一口氣。
她們曾經擁有的,是連死亡和遺忘都斬斷不了東西。
「我等你。」樂小義喃喃自語。
眼淚越揉越多,最後乾脆雙手掩面。
「你也要等等我才行。」
等她戰勝自己,披荊斬棘,走到她身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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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紅雨與姬玉泫的談話持續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
她從姬玉泫屋裡出來的時候,樂小義已經收拾好自己的儀容,坐在庭院角落那棵未開花的梅樹下,摘了兩片綠油油的樹葉,拿在手中把玩。
見楓紅雨出來,她便起身,兩人相攜離開庭院。
姬玉泫站在窗前,望著樂小義的背影消失在門外,一種說不出的遺憾殘留在她心間。
她低頭取下腰間的繡囊,取出裡邊那枚小小的紫玉葫蘆,緊緊地抓進手心裡,似乎這樣,就能找回一點從她指間流逝的過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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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宮主讓我給你帶個話。」楓紅雨小聲對樂小義說。
她們還沒完全走遠,附近屬於玄天宮的地界,在這裡說話比在外面安全。
「什麼?」樂小義看起來很平靜,兩隻眼睛上的紅腫也消退了一些。
「洛家老二背後是玄天宮的人,但他們是與少宮主有矛盾的另外一脈。」楓紅雨將姬玉泫的話複述一遍,「如果你繼續參與洞府試煉,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洛青河為了穩固他現在的位置,暫時不會再搞什麼么蛾子,也不會對洛青鳶幾個姐妹動手,平白惹來洛承暉的猜忌,所以現階段,建議你稍安勿躁,等歷練結束之後,有萬全的準備和證據,謀定而後動。」
「另外,歷練一結束,你要立即離開永州,那些人可能會盯上你。」
這些都是姬玉泫特許楓紅雨可以說的,姬玉泫還吩咐,如果樂小義問起關於她的事,但凡楓紅雨知道的,都可以說。
楓紅雨嘴上答應著,心裡同時也在思量,樂小義和姬玉泫,到底是什麼關係?
說她們好吧,可兩個人相處又怪怪的,可若不好,姬玉泫對樂小義的關心又多得令人髮指。
算了,想不明白,別想了。
樂小義聽楓紅雨說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了聲知曉。
及至岔路口,樂小義和楓紅雨分道揚鑣。
楓紅雨興沖沖地去了洛府,樂小義則打算先住客棧,等兩天後洛天洞府再次開啟,她再去洛府拜訪。
她剛回到客棧,祁劍心便傳音給她,讓她先過去一趟。
樂小義本來也打算先去拜見祁劍心的,昨夜她喝多了酒,和楓紅雨走了之後就沒回來,還未向祁劍心報備,這會兒自然應該去說明一下緣由。
樂小義上了樓,徑直去了祁劍心住的那間屋子,輕輕敲響房門,待門內應了,她才推門進去。
祁劍心坐在桌邊喝茶,見樂小義來,也給她倒了一杯,問她:「我聽說洛府出事了?洛天洞府的試煉提前結束了嗎?」
樂小義接過茶盞,道了聲謝,飲下茶水,這才開口:「試煉還沒結束,但是中途出了點岔子。」
祁劍心昨天沒跟著樂小義出去,但聽客棧的人說了幾句洛府的事。
洛天洞府才開三天,死了八個人,大公子被廢,二公子成為嫡長子,這些消息像長了腳似的,一夜之間已經傳遍永州。
洛承暉臉上蒙羞的同時,死去的那幾個客卿所在的勢力也開始朝洛家發難,向洛承暉討要說法,原先支持洛青峰的長老和旁系現在立場曖昧不明。
坊間不少無所事事的看客瞧著洛家的笑話,只是礙於洛家的實力和在永州的地位,明面上沒有人敢大張旗鼓地嘲笑洛承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