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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小義的目光落在薛陽身上,見其胸前掛著一枚符牌,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由此可見,這石殿上所有石俑,恐怕都是活人所制。
「你將洪夢兒放到石階上,我便取下薛陽身上的符牌。」尤遠兆的聲音再次響起,依舊不疾不徐。
姬玉泫依言將洪夢兒放下,領著身後眾人後退幾步,她兩指之間夾著一包藥粉,是與尤遠兆交易的最後籌碼。
金銀二使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注意周遭動向,護衛姬玉泫脫身。樂小義欲言又止,終究什麼也沒說,只是目光中透出沉重的哀戚之色,還有難以言喻的愧疚。
龍言一隻手壓住短刀刀柄,視線從洪夢兒身上轉移到薛陽身上,隨時準備出手。
尤遠兆抬手一招,薛陽胸口的符牌啪的一聲碎裂開來。
姬玉泫此時豁然抬頭,袖口中飛出一道毒鏢,直指王座上空懸浮的墨晶,尤遠兆駭然色變,揮刀將毒鏢斬落,與此同時,金銀二使一人擊碎一方殿前石俑,闖入大殿,一左一右直撲殿上尤遠兆!
電光石火間,姬玉泫一進一退,左手抓住薛陽,右手撈起洪夢兒,撤回殿外,將他們連同解藥一起扔給身後目瞪口呆的龍言三人:「我們的合作結束,這裡沒你們什麼事了!」
言罷,她足尖一點,抽劍出鞘,再次撲入殿內,助金銀二使對抗尤遠兆。
「大膽!」尤遠兆暴喝一聲,揮刀逼退金銀二使,仰天長嘯,「無名宵小!既敢壞我計劃,便叫你們一起陪葬!」
他話音落下,整座殿上的石俑全都動了起來,吱吱咕咕的聲音不絕於耳,它們不畏疼痛,不懼生死,像潮水似的將姬玉泫三人包圍,另有一部分湧向殿外,要從龍言等人手中奪取洪夢兒。
一切都發生在眨眼之間,樂小義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姬玉泫的背影已經被石俑淹沒。
萬箭穿心不足以形容她此時莫大的哀慟,她方才做了什麼?在得知洪夢兒會成為喚醒袁天河的祭品時,她竟以惡意揣度了姬玉泫。
她數次避開姬玉泫看向她的殷切眼神,讓姬玉泫獨自背負救人的決心,承受不被信任的委屈,她只領會了玄天妖女的不擇手段,甚至做好了與姬玉泫「同流合污」的準備,卻忽略了姬玉泫眼底的哀傷和失望。
——小義,不要讓我失望。
姬玉泫柔和的嗓音迴響在她耳畔,叫她肝腸寸斷。
正是她的誤解和不信任讓姬玉泫失望了。
她怎麼能讓小泫受這樣的委屈?
王文碩拽住樂小義的胳膊,欲帶著她朝谷地外退,這石殿四周皆是陡峭的山岩,唯一的出口只有他們剛才來時走過的狹道。
石俑數量驚人,但單個作戰能力並不出眾,他們只要退到狹道內,藉助地勢優勢,定可安然離去。
王文碩拽著樂小義踉蹌著跑了幾步,樂小義卻忽然用力甩開他的手,眼看成群結隊的石俑就要追來,王文碩急得臉色發白,終於對樂小義一而再再而三的任性失去耐心,大聲斥責:「樂師妹!你到底走不走?!」
「我不走!」樂小義也出離憤怒了,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憤然道,「王師兄!我劍神宗弟子就是如此為人麼?!薛陽是怎麼找到的?洪夢兒是誰救的?!我們就這樣一走了之?!」
「她是魔教妖女!」王文碩恨鐵不成鋼,「姬玉泫做這些都是為了她自己!你別忘了她還唆使洪夢兒陷害過你!你再如此執迷不悟,休怪我翻臉!」
「她是為了她自己?」樂小義被王文碩這話氣笑了,她一劍將衝到近前的石俑劈成兩半,駁斥道,「她一個人就能殺光所有陰兵,如果她是為了自己,何不直接抓走我和洪夢兒,偏要請你們隨行?」
王文碩被樂小義這一番話說得臉色一青一白,樂小義意識到自己方才衝動了,頓了片刻,朝王文碩告罪:「我失言了。」
樂小義心裡說服自己這也不是王文碩和龍言的錯,他們擔心自己的安危,並屢次前來相救,唯恐自己被姬玉泫欺負,要怪只怪他們各自立場不同。
王文碩不知道她們之間的關係,不明白姬玉泫對她有多重要,她沒有理由對一個真正關心她的人發火。
樂小義壓下心底的怨氣,朝王文碩拱手:「王師兄,先前我與洪夢兒一同墜崖,若非姬姑娘身側二位前輩出手,我與洪夢兒也許根本等不到你們來救,我與她此前的恩怨他日亦可清算,今日我說什麼也不能在這時候拋下他們!」
「便請王師兄與龍師兄先走!」樂小義說完,轉身就朝石殿的方向走。
「樂小義!」王文碩抬高了聲音,「你偏要如此一意孤行?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樂小義背對著他,望著石殿的目光炯炯有神,一字一頓地回答:「正因為我是劍神宗弟子,所以我做不到忘恩負義!」
言罷,她邁開步子沖向石殿,手起劍落,一座又一座石俑在她劍下碎裂。
第28章
石殿中, 姬玉泫正與尤遠兆交手,尤遠兆當初跟隨江州第一武夫袁天河征戰南北,自身也是武林中有頭有臉的高手, 雖年過八旬, 仍老當益壯, 全力出手時, 竟與姬玉泫不相上下。
金銀二使護衛在側, 不讓石俑靠近戰圈,兩人合力,將所有石俑都擋在姬玉泫十步之外。
樂小義就是在這時候去而復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