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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擒龍死了,擒龍幫那麼大的家業,不能直接送給尉遲氏,姬玉泫要從中撈一筆,才不枉先前投入的心力。
回去的路上,樂小義基本沒怎麼自己走,姬玉泫背著她回去,直到接近據點才把她放下來。
小茹跟在後頭一語不發,不知在想些什麼。
樂小義又扮成小廝溜進了姬玉泫的房間,小茹今夜則住在院內的廂房裡。
樂小義聽姬玉泫說起擒龍幫善後之事,忽然想起南陽鏢局的周雲衫去了擒龍幫,不知戰果如何,便問:「周前輩怎麼樣了?他回鏢局了嗎?」
儘管她和周泠楓不歡而散,但她在南陽鏢局這幾天,鏢局的人都待她不薄,她自然記掛周雲衫的安危。
「周雲衫受了重傷,但無性命之憂。」姬玉泫手裡搗鼓著傷藥,頭也不抬地回答她,「周氏老家主周堂和鐵手傅虎昨夜都趕去了擒龍幫,把他帶回來了。」
「哦。」樂小義放心了,唯一記掛的事情也放下了。
她朝姬玉泫靠過去,拿起一個小藥瓶:「你別忙了,我自己來弄吧。」
姬玉泫抬眼看她:「你知道這些藥的功效嗎?」
「嗯?」樂小義一愣,「難道不是給我用的金瘡藥?不對呀,金瘡藥怎麼那麼多?」桌上足有七八個小藥瓶。
姬玉泫隨便拿起一瓶倒了一些在藥臼里調,同時告訴樂小義:「這個是鎮痛的。」沒待樂小義點頭,她又依次拿起另外幾瓶,「這是止血的,這是生肌的,這是祛疤的……」
每一種都是極好的藥,按需調配才能達到最好的治療效果。
樂小義:「……」眼花繚亂。
事關樂小義,需慎之又慎,連探傷配藥這種事,姬玉泫也不假他人之手。
樂小義看著姬玉泫配藥時熟練的動作,還有她專注於這件事時,慎重認真的側臉,心裡沒由來一堵。
小時候,這些事大都是她在做。
姬玉泫是姬家的千金,雖然她一點都不嬌生慣養,可樂小義寄人籬下,自己心中的定位低人一等,但凡姬玉泫磕著碰著,樂小義跑得比誰都快,所有事情都搶著做,抱著十二萬分的感激和小心將姬玉泫捧在手心裡。
沒人比她更了解姬玉泫各種小習慣,也沒有人比她更遷就姬玉泫的小性子。
姬千城夫婦總是很忙,平常少有時間陪伴姬玉泫,那時候,天天寸步不離待在姬玉泫身邊的,只有樂小義。
她們同進同出,一起讀書,一起練武,晚上還睡同一張床,笑笑鬧鬧到大半夜。
樂小義在姬府的時候,姬玉泫從來不需要自己收拾屋子,但凡姬玉泫惹了禍,多半是樂小義幫她扛。
可她們分開這十年,姬玉泫學會了很多東西,變得學識淵博,修為高深,甚至一些尋常雜活,她也能做得井井有條。
「你教我,我不就會了嗎?」樂小義壓下心頭酸澀,撅著嘴小聲嘀咕一句。
姬玉泫將最後一個小瓶里的藥粉抖進藥臼,聞言笑了:「你是不是忘記了小時候學醫理,你記不住藥材的名字,大晚上因為完不成任務第二天要受責罰嚎咷痛哭的事了?」
樂小義耳朵一紅,辯駁道:「你都說那是小時候了,我現在能記得住!」
「哦~」姬玉泫指著桌上的藥瓶,笑吟吟地問她,「那你說說我剛才告訴你的,這些藥瓶里哪個是止血的?」
樂小義低頭看了半晌:「……」認不出。
「你、你這是耍賴!」她急眼了,「這隨便一介紹哪能記得住?」
姬玉泫挑眉:「你的意思是你剛才沒有認真聽我說話?」
「不,沒有!我認真聽了!好吧,我沒記住……」樂小義越說越亂,最後終於放棄掙扎。
姬玉泫笑出聲,小義真的太可愛了。
樂小義被笑得惱羞成怒,哼一聲走開了。
姬玉泫唇角含笑,任她在屋裡亂轉,自己繼續忙活手裡的東西,嘴上卻說:「再走來走去你腿是不是不要了?」
樂小義聞言低頭一看,果然小腿後的擦傷又有血流出來,都把褲子暈紅了,於是繞到姬玉泫的書桌前坐下,不亂跑了。
見一副畫壓在書下,漏出一角。
樂小義將那摞書挪開,底下山清水秀,竹林霧海。
她眼前一亮,一眼認出來:「這是飛仙林!」
飛仙林就在姬府後面的小山里,小時候她們常去。不止樂小義自己記著那些一點一滴的往事,姬玉泫亦從未忘記過她們曾經擁有過的,無憂無慮的時光。
畫上落款的時間是昨天早上,也就是姬玉泫從樂小義的房間偷偷離開之後不久。
樂小義神情恍惚,原來距離她們上次獨處到現在,只過了短短一天的時間。
可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她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對。」姬玉泫回答,手上動作卻不停,「你快過來,我給你上藥。」
樂小義收回心神,聽話地走到姬玉泫身邊,姬玉泫給了她個眼神,示意她去床邊坐下。
「脫衣。」姬玉泫端著藥臼,一本正經地說道。
樂小義臉色一僵,看看姬玉泫手裡的藥臼,再看看姬玉泫,一抹紅霞後知後覺地爬上她的臉頰,她努力保持著鎮靜的臉色,清了清嗓子,與姬玉泫好聲好氣地商量:「小泫,你看要不,還是我自己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