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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偏頭想了想, 隨即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調動體內真氣,注入石門。
石門再次震動起來,內部發出嗡嗡的轟鳴聲。
忽然,樂小義眼前一花,方才幹乾淨淨的石門上憑空多了一大片血跡,從右側邊角向左上方延伸,零星散著許多血點,覆蓋了門上的符文印記,觸目驚心。
她似有所感,鬆開手,握劍回頭。
一個人站在她身後。
整個石窟,遍地血跡。
她的視線從那人空蕩蕩的雙手轉移到他的臉上。
沒有氣息,樂小義無法判斷此人的深淺,但她有種莫名的直覺,這個人對她沒有敵意。
她不知道這個人是從哪裡來的,像是幻覺,又和剛才的幻覺不一樣。
樂小義倒了一口氣,頭腦冷靜地與此人對視。
寂靜將風箱轉動的聲音烘托得格外清晰。
那人站在血泊里,良久之後,終於對樂小義說了一句話:「那扇門,出不去。」
樂小義心跳莫名快了一些,她抿著唇捏緊思泫劍,皺起眉問:「那怎麼才能出去?」
其人微張著嘴笑了,對樂小義的疑問一點也不驚訝,用滿是遺憾地語氣告訴樂小義:「這裡來了,就出不去。」
「若我非要出去呢?」樂小義右腳後跟抵著石階,臉色不太好看。
她大抵明白那人憐憫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也知道自己的理智瀕臨崩潰,現在就像個籠中困獸垂死猶斗。
可她不甘心,不想就此坐以待斃。
哪怕她掙扎的樣子在此人眼中一定很可笑。
石窟再次安靜下來,那人只是露出悲哀的神情看著樂小義,卻沒有開口落井下石。
很久之後,久到樂小義以為他不會再開口了,她又聽到這人問她:「你為什麼會來這裡?」
樂小義修為低微,年紀也不大,與此地格格不入,和之前所有來到這裡的人都不一樣。
「我不知道。」樂小義垂眸。
或許是想從此人身上尋求離開的辦法,她呼了口氣,又道:「我是劍神宗的外門弟子,參加了鑄劍大典,來劍山歷練,毫無徵兆地被傳送進一個深坑,等我醒來就在這裡了,但是我來的時候,這裡沒有這扇門。」
那人平靜地聽著樂小義說話,聽樂小義說她來時沒有石門,他笑了笑,也不知到底信了還是沒信。
除此之外,樂小義應該沒有說謊。
或者說,她根本沒有對他說謊的必要。
「鑄劍大典啊……」那人沉吟,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喃喃自語,「居然那麼快,又是二十年。」
樂小義聽不懂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只是本能地感到壓抑沉悶,她心裡越來越慌,迫不及待地要離開這裡。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如果劍山試煉結束了,她還能回去嗎?
她的心焦和浮躁被人看在眼裡,樂小義攥緊了劍柄,猶豫片刻,還是開口問道:「你到底是誰?這裡是不是鍛劍廳的下三層?」
這個人出現在這裡,不可能只是來和她聊天。
男人抬起頭來,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看樣子樂小義的猜測沒錯。
樂小義擰緊了眉,心情焦躁,又問:「這裡和劍山有什麼關係?能從劍山過來,為什麼不能出去?真的毫無辦法了嗎?」
男人微笑著聽樂小義問了一長串的問題,卻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問道:「小輩,你可知,劍山因何而來?」
樂小義喉頭動了動,困惑地搖了搖頭。
「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來了。」男人又開口,說出的話下句不接上句,樂小義聽得非常迷惑,可男人似乎不在意樂小義到底有沒有聽他說話,自顧自地說下去,「不記得是多少年前,劍山不叫劍山,這裡也不叫鍛劍廳,叫熔爐。」
「熔爐在劍神宗建立之初就存在,與龍吟山脈下的岩漿層密切相連,乃天地靈氣匯聚之所,有一套自己的運作規則,不僅是鍛造刀劍的地方,也是培養鑄劍師的地方。」
「傳說數萬年前,劍神宗開宗祖師鍛六品君瀾劍,將其鑄劍術的圖譜刻印在熔爐底層的岩洞裡。」男人說著,露出追憶之色,「每隔一段時間,劍神宗就會送人過來,都是些在鍛造術方面頗有造詣的奇才。」
樂小義卻在這時眉頭一皺,打斷了他:「六品君瀾劍?此劍,可是劍神宗傳承試煉,劍魂問心那個君瀾劍?」
男人並未因樂小義突然插話而不悅,聞言再次露出意外之色,揚眉道:「你還知道劍魂問心?」
明明只是一個脈元境的小輩,似乎知道的東西還挺多。
樂小義疑問寫在臉上,她在等一個明確的回答。
「不錯。」男人遂了她意,答道,「世間君瀾劍只此一把。」
「可為什麼我所知的君瀾劍是五品?」樂小義神色凝重。
所有人都知道君瀾劍是五品寶劍,劍神宗的鎮宗之寶,怎麼到了此人口中,生生提了一個層次,變成六品寶劍了?
男人似乎意料到樂小義會問,所以自然而然地說出答案:「因為現在那把君瀾劍是受損的殘劍。」
樂小義愣住了。
男人解釋道:「開宗祖師坐化之後萬餘年,有神秘勢力要盜劍神宗的鑄劍術,那時劍神宗的宗主為了保護劍神宗的傳承,就另外開闢了一塊荒蕪的空間,將熔爐的下三層和鑄劍圖譜藏一起起來,君瀾劍就是在那一戰中受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