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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傍晚,她一掌將樂小義擊退,如願以償地讓樂小義灰頭土臉,狼狽不堪,可她一點也不高興。當樂小義癱在地上,平靜無波的眼眸中掠過濃濃的自嘲,她心裡竟沒由來一陣難過。
何雲露不想承認,她懷念那個初見時正義凜然,意氣風發的樂小義。即便後來她修為追上來了,找著機會就百般刁難,樂小義也不會露出那種自暴自棄的眼神。
三天前在宗務廳再見樂小義,她被樂小義那個笑迷了眼,回去後常跟她一起做任務的同門說她一整天都在發呆,她都覺得自己是不是魔障了。
可現在,樂小義不僅朝她笑,還向她眨眼。
何雲露驚慌地垂下眼眸,筆走游龍地寫下樂小義的名字,再抬頭時臉已經板起來,將竹簡扔回去:「去排隊。」
不就是突破體元境嗎?至於瘋成這樣?跟換了個人似的,何雲露腹誹。
樂小義不知道何雲露在發什麼脾氣,也太小氣了吧?當初的梁子過去多久了?何雲露至今還耿耿於懷不說,見面連個好臉色也沒有。
成為外門弟子都沒把她的胸襟練出來,樂小義撇嘴。
她也沒將此事放在心上,何雲露耽擱這會兒,排在樂小義前面的幾個弟子已經測完了,執事叫到樂小義的名字,樂小義便快步走過去。
執事接過她手裡的竹簡,看到年紀的時候明顯皺了皺眉,但他沒說什麼,參選弟子資質良莠不齊,這個年紀才突破體元境的弟子也不是少數。
他將竹簡握在手裡,朝樂小義拂了拂衣袖,道:「你全力出手,讓我看看你的實力。」
這測驗不僅僅只是測修為而已,突破體元境很容易,只要修為達到了,就能給過,但相同的修為,每個弟子的應變能力卻不同,在實戰上就顯出高低來。
這關係到該弟子在武學上是否還有別的潛能值得發掘,也將決定此次測驗之後,這些弟子們的去處。
劍神宗之所以能成為大禹王朝最強的宗門,自然離不開宗門長老和執事們在選拔弟子時的認真和細心。他們關注的不只是弟子的修為,還有其他各個方面的可能。
樂玄久端端站著,拱手朝執事行了晚輩禮:「當心。」
言罷,她抬掌攻向執事,執事錯身躲開她的進攻,兩指一彈,將樂小義近身的手腕震開,樂小義便借著手腕彈開的力道旋了身子,從另一個方向接上一掌,不僅沒被卸掉力道,反而加快了攻勢。
執事半闔的眼眸略睜開了些,眸底划過一道精芒,被樂小義這一手勾起些興致來。
他不接樂小義的招,反而一伸腿,作勢要絆樂小義的腳,他自然知道自己剛才彈開樂小義的手腕時用了多大力,樂小義合上一掌,二者力量追加,速度是更快了,卻要以分走平衡為代價。
樂小義見勢,並不驚慌,上身撲出去,越過絆在腳邊的腿,倒翻了個跟頭,腳跟下劈之時,直取執事面門。
執事眼底隱現兩分笑,樂小義的招式以輕快靈活為主,善使巧勁,借力打力,且有見縫插針,隨機應變之能,在身法上也許能有造詣。
他再次震退樂小義的腳腕,隨即招式一變,改守為攻,兩指點出,自成劍招,逼向樂小義。
樂小義倒懸飛退,身體在空中一旋,險而又險地避開鋒芒,隨即有樣學樣,也跟著並起兩指,以臂為劍,繼續同執事過招。
本就對樂小義的機敏刮目相看的執事這下被震驚了,樂小義的劍法更好過她的身法,她雖修為低微,卻已浸淫劍道多年,對招式拆解應對頗有心得,否則日前也不可能單以一招就逼退修為比她高出不少的何雲露。
執事越打越驚喜,而他們身後不遠處,抽空轉過頭看執事與樂小義過招的何雲露再一次愣住,不覺間就看入了迷,不錯眼地盯著場中態勢,手裡拿著參選弟子的竹簡,卻一個字也沒落下去。
第6章
樂小義與執事各有來回,相互拆了百來招。
忽然,樂小義身形一轉,一劍點向執事的喉嚨,她的劍由心而發,身與勢融為一體,頓時給人一種她自己就是劍的錯覺。
執事喉頭一涼,勃然色變,壓制於體元境的修為出於自衛,竟在心境波動之下爆發開來。
樂小義劍招還未靠近,便被執事身上突然暴漲的氣勢衝擊得倒飛而回,轟隆一聲將一旁堆放雜物的桌子撞翻了。
圍觀弟子目瞪口呆。
何雲露刷的一下站起來,扔掉紙筆就沖樂小義跑過去,見樂小義趴在一堆雜物中,半晌不動彈,她心裡既驚又怒,連忙朝樂小義伸手:「樂小義!你怎麼樣了?!」
樂小義這一下挨得猝不及防,好在她當時距離執事還不算太近,執事也沒有爆發全力,否則這一下足夠她躺上十天半個月下不來床。
她趴在地上頓了會兒,沉悶的胸腔才鬆緩一些,正要起身,便聽見何雲露略有些變調的聲音,隨即何雲露雙手扶住她的肩,直接將她抱起來。
樂小義覺得莫名,何雲露這是在唱哪出?
不過對方好歹是在關心她的傷勢,樂小義起身後不著痕跡地避開何雲露的攙扶,朝她擺了擺手:「我沒事。」
何雲露抬起來的胳膊僵了一下,五指輕顫,隨即她抿著唇收回手背在身後,臉上也不見了焦急之色,悶悶地擰著眉,哼道:「無事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