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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將軍見諒。」硯竹態度堅決,不留餘地。
樂小義稍稍鬆了一口氣,硯竹拒絕了陳仇的提議,雖然只是菩提禪宗不參與這次討伐,但此地是菩提禪宗主場,硯竹不鬆口,賓客對討伐玄天宮的熱情便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
陳仇若今日不能將同盟約定定下來,待普法大典散場之後,各大宗派都有了冷靜的時間,權衡利弊,便很難再找到今天這樣的機會,如此一來,最後結盟軍的勢力至少會被削掉一半。
而中間的時差,則是玄天宮扭轉局勢的機會。
陳仇臉色黑如鍋底,但他將憤怒掩飾得很好,轉而看向前排幾個人,蓬萊仙境等大禹境外的高手不在聯盟範圍之內,他便直接掠過了,隨即視線落在鬼道宗前輩身上。
「薛長老以為如何?」
鬼道宗薛長老聞言起身,冷聲道:「玄天宮闖我宗分堂,殺我宗弟子,我宗必要為死去的弟子討回公道。」
陳仇的神色因薛長老一番話稍稍緩和一些,下一刻,陳仇的視線就轉向薛長老身側的樂小義。
樂小義心裡嘆息一聲,不得不站起來,朝陳仇拱手:「將軍,在下成為劍神宗少宗主的時日尚短,說句難為情的,在下空有少宗主的身份,卻不掌半分權勢,如此大事,在下說了做不得數,得等在下回宗,見過宗主,看宗主的意思。」
這話說得不假,樂小義成為少宗主才大半年而已,祁劍心也才剛成為劍神宗的宗主,任誰處在祁劍心的位置,都不會將劍神宗的權放給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弟子,有理有據,陳仇便是想強逼她,也無濟於事。
果然樂小義這番話一說,陳仇的臉色又黑了一個度,左詩萱也站了起來,與樂小義一般無二的說辭,只不過換了一種敘述方式,說左氏如今掌權之人是老家主,她一個小輩說的話算不得准。
江小姑娘想說什麼,被江家麼麽制止了,江家麼麽起身表面江氏的立場:「玄天宮與江氏沒有利益衝突,江氏勢單力薄,只想偏安一隅,休養生息。」
換一句話說,就是置身事外,不想多管閒事。
尉遲氏不用表態,大禹境內,與玄天宮針鋒相對,處處不對付的就只有尉遲氏。
而南宮氏則在了解了其他幾大勢力的態度之後,委婉地表達了他們和江氏一樣的立場,結果陳仇一番慷慨陳詞,附和者寥寥,三神宗與四大家族,只鬼道宗、尉遲氏兩家應和。
南宮氏話音落下,梵音殿內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這樣的情形,無異於當場扇了陳仇的臉。
陳仇一張黑臉陰氣森森,加上他滿身煞氣,讓距離近一些的賓客忍不住兩股戰戰。
他的視線自殿後幾個人面上掃過,樂小義感覺仿佛有刀子從她臉上刮過去似的,但她冷靜地維持著面上平靜,不動聲色地平視回去。
沉默的對峙持續了兩個呼吸的時間,除了南宮氏,沒有人為自己的選擇搖擺不定。
最終,陳仇冷笑著拍了拍手:「很好,難怪玄天宮來我大禹如入無人之境,三神宗,四大世家,盡都獨善其身,只要火不燒到你們身上,你們就不覺得痛,倒是本將多管閒事了,既然如此,此人交給硯竹住持處理,本將會將今日之事如實回稟,待龍都發兵,爾等,好自為之。」
陳仇氣勢洶洶地來,怒氣沖沖地拂袖而走。
樂小義皺眉,心生疑惑,此人未免放棄得太容易,是不是還有後招?
她正想著,硯竹一聲送客抽回她的思緒,幾位戒律僧上前拖走那名玄天宮的張御,普法大典繼續,誦經之聲又起,樂小義一直在思索對策,整個過程心不在焉。
普法大典什麼時候結束她都不清楚,只是等她再回神時,大典已經結束,賓客陸陸續續散了,離得近的當日便下山去,遠一些的,便在菩提禪宗住上一宿,待第二日再下山啟程回去。
樂小義和左詩萱一起離席,起身時,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遠處的佛像,那眉心一點烏青仿佛預示著災禍將至,讓人心中惴惴不安。
然而一切看起來似乎異常順利,除了先前那個被樂小義發現,藏身在佛陀眉心的黑衣人,和突然出現打斷大典,又憤而離去的陳仇,什麼變故都沒有發生。
可是,真是如此嗎?
樂小義回到下榻的小院時還心中惴惴,她問左詩萱:「表姐,你覺得今日之事……」
「太蹊蹺了。」不等她說完,左詩萱便回答了她,「陳仇千里迢迢來一趟菩提禪宗,慷慨陳詞掀起眾怒,竟然說走就走?」
這也是樂小義想不通的地方,陳仇的行為太古怪,他是一個溯源境巔峰的高手,又在龍都身負要職,不可能隨心行事,所以這一次來菩提禪宗,絕非無的放矢。
那麼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如果今日姬玉泫沒來菩提禪宗,她要如何通知姬玉泫小心應對?
樂小義一邊思索,一邊與左詩萱走進小院。
進門的瞬間,破空之聲響起,樂小義和左詩萱同時眼神一利,向兩側讓開,隨即噔一聲響,一支飛鏢刺在木門上,刃尖插了一張紙條。
樂小義心頭一跳,下意識反應過來是誰傳訊,不等左詩萱驗那鏢是否有毒,樂小義已一把將紙條抽下來,展開一看。
正是姬玉泫的字跡。
——速速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