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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
如果樂小義跑了,他就撿了一條性命。
這一瞬間,他心裡不知是屈辱還是慶幸。
對方明明只是一個脈元境的螻蟻,卻在他眼前一擊殺死了髓元境的高手。
情報不準確,就算樂小義自身的修為只有脈元境,可她的實際戰鬥力卻高得驚人,髓元境高手也無法取她的性命,她背上那把劍極有可能就是傳言中重新出世的君瀾劍。
他要回去復命才行。
懷著這樣的使命,黑衣殺手轉身欲走。
可他一轉身,那暗金色的劍刃就抵住他的喉嚨。
「那個女人在哪兒?」樂小義的聲音很冷,比此刻落在他身上的雨更冷。
殺手喉嚨咕咚一聲響,緊張混雜著恐懼,令他握刀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
「她在哪兒?」樂小義又問了一遍。
劍刃所指之人渾身抖若篩糠,他猛地一提刀柄,試圖撇開樂小義劍刃,下一瞬,樂小義左手的思泫劍已砍斷他握刀的右臂。
「唔!」其人喉嚨里發出痛楚的哀鳴,身體晃了一下,後退兩步,而樂小義手中的劍,步步緊逼。
樂小義聲音越來越沉:「她是誰,她在哪兒?」
許是斷臂的疼痛拉回了殺手的理智,他的身體不再抖了,看向樂小義的視線充滿困獸猶鬥的死志。
他什麼也沒說,竟迎著樂小義手中劍刃撲上來,任由劍尖洞穿他的喉嚨。
他的身體懸掛在劍上,無意識地抽搐兩下,終於斷了氣。
樂小義一甩劍身,屍體跌落於地,發出沉重到令人胸悶的聲音。
君瀾劍劍刃色澤幽暗,纖塵不染。
樂小義在屍體前駐足片刻,收劍入鞘,轉身走了。
雨越下越大,嘩啦啦的秋雨沖刷著地面上的血跡,濃郁的雨水氣息掩蓋了血的味道,但要不了多久,這裡的慘相還是會被人發現,並大肆宣揚。
就當是復仇的第一場。
不管你是誰,你欠我的,來日方長。
樂小義回到客棧,祁劍心猛地睜眼。
樂小義倒地的一瞬間,一雙寬厚的手掌扶住她的肩膀。
祁劍心震驚地看見猩紅的血從樂小義濕透的衣服下滲出來,僅僅一息間,淡青色的袍子就變成一片血色。
樂小義吊著的那口氣,直到走進客房的那一刻才鬆開,與此同時,她體內肆虐的劍氣剎那間逸散出來,將她的身體割得傷痕累累。
這樣的狀況祁劍心並非第一次見,上一次樂小義用了君瀾劍後,也是這副樣子。
獲得多大的力量,就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上次樂小義躺了大半個月,不過這一次看起來沒有那麼嚴重,也許回去包紮一下,睡兩天就好了。
祁劍心嘆了一口氣。
他從袖口拿出一個藥瓶,倒出丹藥餵樂小義服下,隨後助樂小義行了一個周天的氣,窗外天色已經暗下來。
祁劍心抓起樂小義床上的被褥和草蓆,將樂小義整個裹起來捆好扛在肩上,帶她離開了客棧。
穿著蓑衣的祁劍心扛著卷了樂小義的草蓆在雨幕之中穿行,不多時,祁劍心來到一處僻靜的別院,從袖口掏出一枚小巧的白色玉佩,扔到院子裡。
院內的人接過玉佩,木門無風自動,祁劍心帶著樂小義鑽進別院,繞過層層迴廊,及至最深處的房間。
守在門外的石剎意外地看著來人,舉刀阻止他朝里硬闖。
「我找姬玉泫。」祁劍心道,「樂小義受傷了,讓她提供一個住的地方。」
石剎面色凝重,示意祁劍心在門外稍候,不多時,房門再開,姬玉泫自屋內邁步出來,看了一眼被祁劍心扛在肩上的草蓆,對祁劍心道:「前輩隨我來。」
「麻煩你了。」祁劍心面有無奈之色。
其實他並不想麻煩玄天宮,如果不是他和樂小義的身份都很要緊,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這種時候他也不會帶樂小義來找姬玉泫。
是他沒護好樂小義,最後要讓姬玉泫來收拾殘局,這讓他感到非常羞愧。
但樂小義身上各處都有傷口,大大小小不計其數,他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不方便照顧,此時他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姬玉泫了。
「前輩言重了。」姬玉泫謙遜俯首。
她領著祁劍心走進後院,推開其中一間屋子,讓祁劍心放下樂小義。
草蓆散開,樂小義渾身鮮血的樣子撲入姬玉泫的眼帘。
姬玉泫霎時心頭一顫,腦子裡嗡嗡作響,感覺這一幕似曾相識。
心跳很快,快得仿佛要從胸口飛出來,而她身上的血卻像凝結了似的,冷得她打了個寒戰。
姬玉泫深吸一口氣,秋日寒涼的空氣卷著血和雨的味道湧入肺腑,讓她胸中悶痛難受。
用力呼吸之後,暈眩的感覺漸漸消失,那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覺也不見了。
「玉泫?」祁劍心的聲音在姬玉泫耳側響起。
姬玉泫如夢初醒,她方才竟看著樂小義昏迷中蒼白的臉發起了呆。
「前輩別急,我先替她診脈。」姬玉泫面不改色地說著,抓起樂小義傷痕累累的右手,撩起衣袖,小心避開她手臂上的傷口,替樂小義診脈。
片刻後,姬玉泫又將樂小義的手放下:「無大事,前輩給她用藥及時,內傷已經鎮住,餘下只是皮肉傷,前輩將她交給我吧,我會妥善處理她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