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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小義讀懂了她的眼神,頓時耳尖紅紅,臊得不行,可她還是鼓足勇氣開口:「拿你的藥來,我給你上。」
姬玉泫不動,問她:「為何?」但那帶笑的眼睛分明是說她明白了樂小義的意思。
樂小義跺了跺腳,小泫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壞心眼!
「你的藥效果好些。」樂小義不由撅起嘴。
姬玉泫側身,阻斷了王文碩與龍言的視線,將樂小義臉上嬌憨的小表情擋在身前。
「可我沒有金瘡藥。」姬玉泫露出無辜的神情,「用這個就行了。」
樂小義才不相信姬玉泫沒有帶金瘡藥,可姬玉泫不知何故非要用她這瓶。
「好吧。」總好過傷口就這麼晾著,樂小義無奈點頭。
她重新揭開瓶塞,將藥粉細細灑在姬玉泫手背的傷口上,又從自己貼身的衣袖上撕了一根乾淨的布條,將傷口包紮起來,還打了一個漂亮的結。
姬玉泫看著她輕手輕腳、唯恐弄疼了她的那副樣子,似乎又看見了小時候無數次替她收拾爛攤子的樂小義。
這就是她認識的那個傻姑娘。
嗒——
藥瓶跌落,藥粉散了一地,那柄寒刃出鞘兩寸,抵在樂小義的脖子上。
「樂師妹!」一直注意著這邊動向的王文碩駭然色變,提劍就要去救樂小義。
龍言拽住王文碩的胳膊,待後者回頭時,龍言朝他搖了搖頭。
王文碩氣急:「樂師妹有危險!」
龍言抿唇,面色發冷:「我們都不是姬玉泫的對手,她自己湊上去的,就算真的有事,也是她為自己的愚善付出的代價。」
「可是!」王文碩還想說什麼,龍言厲聲打斷他:「文碩,我們已仁至義盡!」
不管是尋下山崖,還是與姬玉泫同行,龍言自認已經做得夠多,若不是因為樂小義是王文碩的同門,王文碩執意要救她,他早就放棄那個任務了。
何況,他也不認為姬玉泫真的會將樂小義怎樣,殺了樂小義對她毫無好處,頂多是逗著小姑娘玩。
王文碩瞪著他半晌,隨後用力撇開臉,但他垂落的肩膀意味著妥協。
「我是姬玉泫。」對上樂小義驚慌失措的眼眸,姬玉泫冷著聲說道。
樂小義因姬玉泫突然發怒而驚慌,但在與姬玉泫對視的瞬間,惴惴不安的心跳又漸漸平穩下來,她答:「我知道。」
「你不知道。」姬玉泫朝她搖了搖頭,復道,「姬玉泫,是玄天宮少宮主。」
樂小義看著她,執拗地說:「我知道。」
姬玉泫平靜地回望她:「那你呢?你是誰?」
這問題似乎問得莫名其妙,樂小義愣住了,沒有立即給出回答。
她從姬玉泫的眼睛裡看到了一抹期許,混雜著更多她尚不能理解的情緒。
是什麼呢?樂小義微微蹙眉,試圖捕捉腦海中一閃而逝的靈光。
她想起了很多事情,從她在樾清居外的樹林裡偶然與姬玉泫重逢開始,一直到今天,短短十幾日內僅有的幾次見面中,姬玉泫對她的態度和她的所作所為。
忽然,她眼角瞥見爭執的王文碩和龍言,剎那間福至心靈,明白了姬玉泫這句話里的深意。
她驀地旋劍盪開姬玉泫手中兵刃,一個後空翻騰躍兩丈遠,拉開與姬玉泫的距離,唇齒開合,無聲地說了一句什麼。
姬玉泫笑了,她沒聽見聲音,卻看懂了樂小義的唇語:「我是劍神宗外門弟子,樂小義。」
在此之前,她滿心都是姬玉泫,只想著怎麼與她見面,怎麼重修舊時情誼,卻沒有真正明白姬玉泫的苦衷,也沒理解姬玉泫在那山洞中時對她說的那句話的真意。
——十年前的姬玉泫已經死了。
如今身為玄天宮少宮主的姬玉泫有她的立場,而樂小義身為劍神宗的弟子,也不能忘本。
姬玉泫刻意打她那一掌,就是為了拉開她們明面上的身份,私下來尋,則是因為她與自己一樣,不曾忘記兒時情義。
她們之間的距離從來不是天塹,但盲目的熱情和飛蛾撲火的執念只會讓她們漸行漸遠。
姬玉泫臉上綻開紅蓮般妖冶的笑,一瞬間欺進樂小義,左手持劍與樂小義過招。
樂小義且戰且退,爆發出十二分的戰意,以她的修為絕沒可能傷到姬玉泫,姬玉泫這是要趁機提點她的劍法!
兩人交戰立即引起四方注意,樂小義與姬玉泫修為懸殊,不出十招,她就被逼退到牆角,這還是姬玉泫刻意讓著她的結果,看在旁觀之人眼中,就是姬玉泫在戲耍樂小義。
銀刃鋥一聲插進樂小義耳後的石壁,樂小義心裡響起一聲嘆息,曾幾何時,她與姬玉泫切磋時還能互有勝負,如今兩人之間的差距已不可以道里計。
姬玉泫用樂小義替她包紮的那隻手挑起樂小義的下頜,笑吟吟地開口:「樂妹妹年紀輕輕,心地善良,身手又這般好,留在劍神宗實在屈才,不如來我玄天宮?」
她一顰一笑帶了三分痞氣,活脫脫一個女流氓。
可她容貌妍麗,也或許是樂小義偏心,這番話從她嘴裡說出來,就有讓樂小義臉紅心跳的魔力。
樂小義兩眼一瞪,裝出兇狠的樣子:「若玄天宮之人皆如姬姐姐這般恩將仇報,樂某實在不能苟同,寧死不與爾等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