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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或許是她的機會,也或許,只是對方故意留給她的空隙。
怎樣都好。樂小義心想。
面對黑袍人,她什麼不是,也什麼都沒有,唯一剩下的,便只這一副倔骨頭,不肯甘心罷了。
樂小義鍥而不捨地翻過院牆,再次朝密林深處奔去。
這一回她選擇的依然是上次逃跑的方向,因為這條路她走過一次,環境相對熟悉,能更快地避開障礙,也能更有利於尋找遮蔽物。
很快,樂小義又聽見了流水的聲音,看見了那條河,但是,也在同一時刻,她耳後響起一道異樣的破空之聲。
但是她沒有停下腳步,在黑袍人的掌風即將觸及她的身體之時,她忽然氣息一沉,使出一個千斤墜避開來人掌擊,腳下在河邊一踏,旋著身子躍到對岸去了。
樂小義險而又險躲開了黑袍人的襲擊,又撲出幾步。下一瞬,後脖頸的疼痛突兀傳來,樂小義眼前一暗,很快意識消失,等她再醒來的時候,果不其然又回到了竹屋外面的小院裡。
樂小義抬起一條胳膊擋住眼睛,無奈而沉悶地嘆了一口氣。
唯一能安慰她的是她這次比上次多跑了兩步。
樂小義躺著休息了一會兒,待氣息喘勻,她立馬翻身坐起來,閉上眼睛開始調息。
這個小院天地靈氣非常豐厚,納氣的速度比在其她地方快上好幾倍,樂小義盤膝修煉兩個時辰,就相當於平日裡打坐半天。
一旦恢復體力,她又設法離開這座小院。
從這天起,樂小義開始了長達一個月的逃亡之旅。
每天她都想盡千方百計離開這裡,但逃亡的計劃實行起來並不順利,每當她體力耗盡就會在第一時間被黑袍人抓回來。
值得慰藉的是,她從一開始的毫無還手之力到後來能與黑袍人過上一兩招,但更多的時候,她都是單方面被揍。
黑袍人就像有意戲耍樂小義似的,從不在她剛剛離開小院的那一刻就阻止她,偏要等到她體內的真氣消耗得差不多了,再不慌不忙地將她捉回來。
每次樂小義稍微看到一點希望,下一瞬黑跑人就會出現在她的視野內,將她的希望變成鋪天蓋地的絕望。
樂小義的時間因此變得非常緊湊,在不斷消耗和不斷恢復的狀態之間來回變換。
不覺間,連樂小義自己都沒有發現,她能堅持的時間越來越久,跑的路程也越來越長了。
她越過了那條河流,又跨過了河對岸的山谷。
最遠的一次,她跑了三天,翻過七座山頭,眼看就要離開天山,卻在最後一刻被黑袍人抓回去。
樂小義癱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
黑袍人又一次耀武揚威地出現,像個事不關己的路人,坐在不太高的屋頂上,瞅著下邊滿身泥濘的樂小義,一副袖手旁觀的樣子,笑嘻嘻地說:「起來繼續跑呀!」
樂小義連反駁他的力氣都沒有了,覺得自己可笑的同時又有一點心酸。
她與黑袍人的實力過於懸殊,整整一個月,她拼盡全力鬥爭,卻依然像一隻被困在籠子裡的小猴,不管她跑到哪裡,跑到多遠的地方,再次睜眼時總會回到這裡。
現實告訴她,她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費功夫。
明明看著距離成功那麼近,卻只能憋屈又不甘地告訴自己,那只是她的幻覺,是黑袍人在故意折辱她的尊嚴,踐踏她的信心,想挫敗她的堅韌,摧毀她的意念,讓她從此困在這裡,喪失走出去的勇氣。
樂小義不甘心。
「那就再來最後一次吧。」黑袍人像是聽到了樂小義的心聲,沙啞的聲音像裹了一層鉛,沉甸甸的從房頂上墜下來,「最後一次,如果你能跑回那片白樺林,老夫就放你走。」
若沒有成功會如何,黑袍人沒說,樂小義也沒問,對她而言失敗就意味著死亡,而她必須活下去,至少不能因為這麼荒誕的理由死在這裡。
樂小義翻身坐起,直直看著房頂上的黑袍人:「一言為定。」
一個月的時間,樂小義已經將天山的環境摸得差不多了。
這座小院雖然和天山內圍一樣無法聯繫浮屠宮,但它其實是在天山外圍的群山之間,位在天山正北方向。
或者說,在大禹王朝的最北邊。
如果繼續往北走,只需要越過一座山,就能看見海。
與黑袍人定下約定,樂小義立即盤膝坐下,納氣恢復體力。
這段時間以來,每次她回到小院,她的任務就只有一個——拼命修煉。
她神經緊繃,甚至無法分心注意自己的修為提升到怎樣的境界,只一味地,懷揣著一個堅定的目標,不顧一切朝前走。
樂小義沒有發現她這段時間的修煉與以往有何不同。
她修煉時靈台清淨,毫無雜思,納氣的速度也提升了不止一個層次,在天山濃郁的天地靈氣加持之下,她的實力正在發生蛻變。
然而這一切悄無聲息,直到……
樂小義肩膀一震,磅礴的真氣一瞬間衝破關隘,灼燙的感覺涌遍全身每一條經脈,骨骼關節發出暴痘子般的噼啪聲響。
渾身毛孔都舒張開來,肌膚上附著了一層黏黏糊糊的垢物,她的修為突然跨升了一個大境界,從骨元境到髓元境,達到了洗髓閥脈的效果。
樂小義睜開雙眼,目光呆滯。好一會兒,她的眼睛才恢復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