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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腳蹬在地上,血從腿側滲出來,須臾染紅衣擺。
「你們剛才提的條件是什麼來著?」左相南滿臉笑意地彈了彈五品寶劍的劍身。
鋥一聲響,清脆悅耳。
而這劍鳴之聲卻像閻王爺的喪鐘似的,讓左相齊額角滲出冷汗來。
「大哥說笑了,我和二哥來此只是想敘敘舊,沒別的意思。」說完,他又看了一眼將五品劍送到左相南手中後就功成身退的封武和元修良,眼裡閃過一瞬陰狠之色。
他飛快領著身後侍從退出堂屋,將倒在地上已經昏迷的左相洪撿起來,不一會兒就離開了左府。
方才這地方還密密麻麻擠滿了人,才一小會兒,堂屋重新變得空空闊闊,院子裡除了滿地屍體就只有零星幾個左氏本家的侍從。
左詩萱站在左岩風身後,看著面前急轉之上的形勢,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一個人只有擁有足夠的實力,才有說話的底氣。
本以為這一次本家在劫難逃了,沒想到,還能以這樣的結果收場。
想到左家這次能度過一劫,完全是看著樂小義的面子,左詩萱心裡就很複雜。
老祖宗當初坐化之時也許早早算到了這一天,所以才無論如何要讓本家將左詩萱送去劍神宗,交好樂小義。
想到這裡,左詩萱既慶幸又有些無奈。
她是真心對待樂小義,但一開始,她接近樂小義也的確帶著目的性。
找個時間與樂小義說一說這件事吧,希望她不要介意。
第228章
樂小義二人在熱鬧的市集繞了幾圈, 徹底甩掉可能跟蹤的人,這才轉進一條偏僻的小巷,來到一處安靜的庭院, 與院內之人接了暗號。
院門向內打開, 樂小義領著阿九進去, 出來迎接她們的是石剎。
石剎看見樂小義身上的血, 二話不說領著樂小義去了後院, 輕車熟路地拿來提前配好的傷藥,並轉身去打了盆水來,將給樂小義清理傷口和上藥的事交給阿九。
這套流程似乎太熟練了, 阿九心裡升起疑惑的感覺。
她從石剎手中接過木盆和傷藥, 轉頭看樂小義時,後者已經放下思泫劍, 將壓在脖子上的碎布撤下,示意阿九將盆子端過去, 她要開始清理傷口了。
阿九壓下疑惑,依言將木盆放在桌上。
「你出去吧, 我自己來。」樂小義拿起桌上的傷藥,準備脫去外衣, 給自己上藥。
阿九沒說什麼, 順從地離開房間, 並輕輕帶上房門。
樂小義很快處理好喉嚨上的傷,用紗布包起來,再開門出來, 桌上一盆清水已變成污濁的血水了。
樂小義自己端著水出去倒了,而後到前院去找到石剎,向她了解現在的情況。
姬玉泫顯然提前吩咐過,樂小義問起的時候,石剎並未顯出為難,三兩下將眼下的情況說清楚。
尉遲霽被闖進尉遲府的弒鬼道人重傷,奪路而逃,姬玉泫從尉遲府管家口中打聽到左雲琴的下落,現下正領了人去搭救。
樂小義暗嘆一聲,姬玉泫果然機敏聰慧,能料敵先機。
來此之前姬玉泫就設想了種種可能,並告訴樂小義,左雲琴多半不在尉遲府,那地方有的恐怕是埋伏。
今日一見,當真被姬玉泫料中,只是姬玉泫沒曾想魔龍子也參與了這件事,她帶去的人手差點不夠,幸虧樂小義當時領著阿九趕過去。
姬玉泫當時則是抱著寧肯弄錯也要查探一番的心態,領著人去了熙悅居。
樂小義在姬玉泫的書房坐了片刻,石剎忙著接收情報。
不一會兒,有消息傳回來,姬玉泫在尉遲霽名下一處別院內找到了左雲琴,只是……
石剎欲言又止。
樂小義眉頭擰起,心裡升起不好的預感,追問:「只是什麼?」
石剎只好將情報上的內容向樂小義複述一遍:「左雲琴懸樑自縊,少宮主趕到將人救下來的時候,左雲琴已經陷入昏迷,不知道還能不能醒過來。」
仿佛一聲驚雷炸響於耳畔,樂小義腦中一片空白,她愣了愣,許久才眨了眨眼,盯著石剎,不確定地詢問:「此事當真?」
石剎面露不忍,她作為姬玉泫的近侍,詳細了解過樂小義,知曉左雲琴就是樂小義的母親。
但樂小義出生後不久就被父母遺棄,長大到現在,還未見過左雲琴。
雖然樂君皓和左雲琴當初遺棄了樂小義,但他們也都有無可奈何的苦衷。
樂小義理解寬容,至少左雲琴還活在世上,還沒有忘記自己有一個遺落在外的女兒。
可如果左雲琴就這樣死了,對樂小義而言無疑將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左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少宮主也一定會想辦法。」石剎沒有想到安慰人的話,只能幹巴巴地說這樣一句沒什麼重量的話。
樂小義想說自己沒事,不知是喉嚨太痛,還是她的心在顫抖,她張了張嘴,硬是沒吐出一個字,最後只好作罷。
又過了一會兒,樂小義問:「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石剎算了算時間:「應該快了,想必最多半個時辰。」
樂小義點頭,繼續在書房等候。
半個時辰將近,樂小義心裡忽然生出些忐忑不安的情緒,她起身繞著書桌走了兩圈,不時抬頭望向窗外,沒注意到衣袖拂過桌沿,將桌上一小塊瓷質筆托帶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