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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鳶的住處自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只在途中問了一次路,那名東院弟子就自告奮勇地帶她來洛青鳶住的東三閣。
樂小義剛到,還沒來得及詢問洛青鳶住哪一間,二層小樓上有間屋子的門便自行打開。
洛青鳶從屋裡走出來,於二樓圍欄邊駐足,望向樓下的樂小義,唇角帶著淺淺的微笑,清清冷冷地開口:「樂師妹請上樓一敘。」
樂小義站在樓下虛了虛眼,望著洛青鳶身後那個房間,一股莫名熟悉的感覺襲上心尖。
四周的環境漸漸和南三閣重合,洛青鳶那個房間所在的位置與左詩萱在南院的那一間屋子一模一樣,左詩萱住在南三閣,而洛青鳶則住於東三閣,兩者之間只差了一個字,是巧合嗎?
樂小義在眾人矚目之下上了樓,洛青鳶環視四周,語調無波無瀾:「今日洛某約樂師妹下棋,諸位散了吧。」
眾圍觀弟子目瞪口呆,樂小義也愣了一下,但等她回過神的時候,洛青鳶已牽起她的衣袖,領著她進了屋。
進屋後樂小義那一股奇怪的感覺越發強烈,洛青鳶住的這間屋子陳設簡潔,布局卻與左詩萱那間相仿,桌上放了一個棋盤,零星散著幾粒黑白棋子。
樂小義心裡疑惑極了,可她第一次來拜訪洛青鳶,若直接問東問西實在過於失禮。
可洛青鳶就像看懂了樂小義的疑惑似的,微微一笑,眸子裡的冰川化成了秋日的水,問她:「你是不是覺得眼熟?」
樂小義被看穿了心思,很是窘迫,她尷尬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呼出一口氣後才回答:「師姐屋內的布局與左師姐那間有些像。」
「你想知道為什麼嗎?」洛青鳶又問。
她的話讓樂小義摸不著頭腦,不敢隨意應聲,對洛青鳶的目的也越來越疑惑。
片刻沉默,洛青鳶為樂小義的謹慎感到無可奈何,美眸掃了她一眼,眼神里七分清冷,兩分嗔怪,還帶了一點窘迫和羞惱。
可落在樂小義眼裡,接收到的就只有冰冰冷冷的惱怒。
樂小義膽怯地打了個寒戰,認命地垂下頭,心想她惹惱洛青鳶了,是不是要挨揍了?
洛青鳶放棄了讓玉小義意會自己明目張胆的暗示,嘆息一聲後開口:「我可以告訴你原因,但要和你交換一個問題,你是否答應?」
樂小義不敢不應,但也不願把話說滿,故而折中回了一句:「但凡能回答的,洛師姐可以隨意問,但不能答的,恕我無禮拒絕。」
一句廢話。
洛青鳶冷哼:「小小年紀,怎地油鹽不進?」
樂小義只能發揮特長,以無辜地眼神可憐兮兮地瞅著她。
「算了。」洛青鳶撇開臉,「過來與我下兩盤棋。」
樂小義一愣:「不切磋嗎?」她還以為下棋只是遣散看客的託詞。
「弈棋也算切磋。」洛青鳶將棋盤上的散子歸置到兩側的棋盒裡,抬眸瞥了樂小義一眼,「難不成你覺得自己還能打過我?」語氣輕飄飄的,倒沒含輕蔑的意思,只是輕描淡寫地陳述了一個事實。
樂小義不得反駁,略覺沮喪,她還以為能得個一招半試的指點呢。
洛青鳶再次一眼看穿了她:「你都沒答應我第一個請求,還想到我這兒來學藝呢?」
樂小義:「……」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她的心思真的那麼好懂嗎?為什麼這些姐姐們一個二個的眼睛都跟開了光似的,一乜就能明白她的想法?
姬玉泫也就算了,左詩萱和洛青鳶也都如此。
樂小義挫敗,垂頭喪氣地坐到洛青鳶對面,道了聲「師姐莫怪」。
洛青鳶執黑子,樂小義白子先行,於對方座子旁落棋開局。
棋局一開,樂小義便不再分心他事,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神情專注,認認真真地下棋,每一步都會認真思量,但又不會讓洛青鳶等太久。
趁著等樂小義落子的時機,洛青鳶在旁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樂小義的神態和那生得格外乖巧的眉眼。
從細微處能捕捉一兩分端倪,她的偶然發現不是錯覺,樂小義的長相雖然與左詩萱完全不同,但這二人的眉目卻有神似的地方。
再者……樂小義和現居尉遲氏的某位長輩,當真像得很。
樂小義再落下一子,抬起頭來:「洛師姐,到你了。」她其實早就發現了洛青鳶的目光。
身懷鴻蒙劍心,樂小義的五感比常人敏銳,能洞悉外界窺伺的視線,所以每次洛青鳶觀察她的時候,她也在小心試探。
洛青鳶於是很快放下一枚棋子。
樂小義的視線順著洛青鳶落子的位置看過去,卻皺了皺眉。
「洛師姐,你確定要下這個位置?」樂小義看看棋盤,又看看洛青鳶。
這步棋若走了,樂小義下一子能殺掉右側邊線一大片黑子,原本平衡的局面會被打破,黑子的棋勢會受到極大影響,說不定就奠定敗局了。
可樂小義拿不準洛青鳶的想法,她看著洛青鳶高深莫測的眼神,心想:或者……這步棋可能另有深意?洛青鳶故意將這枚棋子落在此處,是在誘她落子,其實暗中藏有殺招?
樂小義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水準,這還是她第一回 和姬家以外的人下棋。
她的棋是跟姬千城學的,姬府變故之後,她獨來劍神宗,閒來無事時也研習了些棋譜,只能說略懂,不敢稱精通,更不敢妄論他人的布局和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