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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鳶眼裡藏著閃爍的異彩,評價道:「好像是有點真本事。」
「那我夠資格教你嗎?」左詩萱笑。
論下棋,她若稱第二,則樾清居內無人敢說自己是第一,包括軒和柳清風等一眾長輩。
「夠了。」洛青鳶冷臉上終於也露出一個微笑,她眼睫一眨,好奇發問,「那你剛才說的這個棋有意思是何意?」
洛青鳶若不說,樂小義都快忘了,此時被提起,她也看向左詩萱,等著左詩萱給她們解惑。
「有意思呀……」左詩萱彎了彎唇,眼裡淌出些溫柔的笑意,「看著這盤棋,想起了些往事。」
說是往事,的確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久到,她已經忘記具體是哪一年。
大概是十三四歲的年紀,她去尉遲氏府上拜見,正與左雲琴弈棋,忽聽得一陣嚎哭之聲,便中斷棋局前去查看。
原來是來府上做客的小姑娘迷了路,又路遇不知何故跑出來的惡犬,本就驚慌,再被惡犬狂吠嚇了一跳,頓時哭得梨花帶雨,一邊跑一邊哭,就來到這偏僻的院子了。
小姑娘約莫十一二歲,其實和左詩萱差不多大。
左詩萱像個大姐姐似的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語氣溫柔地寬慰她:「妹妹,你別怕,這裡沒有惡犬,也沒有壞人。」
她牽著小姑娘的手回到院中,向姑母告罪。
左雲琴和藹地擺了擺手,笑問那小姑娘:「會不會下棋?」
小姑娘搖頭,也許是在人前哭過的緣故,她很害羞,靦腆地垂著頭,兩隻小手揪著自己的衣擺,幾乎將繡在上面的幾朵粉白|粉白的小花揉碎。
「叫什麼名字?」左雲琴又問。
小姑娘回答了,是很好聽的名字,但時隔太久,左詩萱已想不起來她到底叫什麼了。
左雲琴招呼小姑娘過去,手把手教她下棋。
小姑娘很聰明,上手非常快,不過一炷香就大概了解了規則,因走失迷路的恐懼也被新事物吸引了注意,沒再哭了,但頂著兩隻紅紅的眼睛,活像個乖巧的小白兔。
途中左雲琴有事暫離,小姑娘獨自與左詩萱對弈,那棋便像今日這局,用一塌糊塗也不足以形容。
左詩萱從沒見過這麼亂的棋面,當真印象深刻得很。
那時候她雖然也只有十幾歲,但因生於世家,又是嫡系,家教甚嚴,不止要背四書五經,還要習武修煉,弈棋是她繁忙的生活中僅存的一點閒適,故而自小便頗為鍾愛,小小年紀,棋技已有所成,同輩中,無人能出其右。
左雲琴過了大半個時辰才帶著小姑娘的家人過來,期間一直是左詩萱陪著小姑娘下棋,小姑娘明明下得亂七八糟,偏偏還興致勃勃,家人把她接走的時候,她還戀戀不捨,一步三回頭。
後來左詩萱就沒見過那姑娘了。
因為在那之後不久,左氏老祖坐化,臨終時給左氏後人下的最後一道命令是送左詩萱去劍神宗歷練,一走就是十餘年。
左詩萱來了劍神宗後,回家省親的次數屈指可數,一年到頭也難得去一趟尉遲府,自然無緣再見。
久而久之,連小姑娘的臉她也不記得了,僅僅是今日看到這盤棋,意外想起來罷了。
許久沒見到過這麼亂的棋局,竟還有些懷念,故道了聲有趣。
洛青鳶和樂小義只聽左詩萱說了句想起往事,具體是什麼她沒說,反而莫名奇妙地笑起來。
樂小義一頭霧水,但洛青鳶卻沒有要刨根究底的意思,將學棋之事拍了板:「那可就說好了,你教我下棋,我指點樂師妹劍法。」
左詩萱聞言抿唇笑了,玩笑道:「這是個什麼道理?我教你下棋,受益人卻是樂師妹,要不你拜個師吧。」明明是溫柔似水的語調,說出來的話卻像要占洛青鳶的便宜似的。
洛青鳶挑眉,並不中招,唇角也勾起來,冷笑道:「好呀,那也讓樂師妹拜個師,這樣樂師妹就能管你叫師祖了。」
樂小義:「???」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第94章
左詩萱本就是玩笑話, 沒想到竟然被洛青鳶反將一軍,噗的一聲笑出來,不懷好意地看向樂小義:「樂師妹, 叫聲師祖來聽。」
樂小義短暫愣怔後忽然靈機一動, 眉眼彎彎, 甜甜地喚了聲:「師祖。」
沒人想到樂小義居然這麼聽話, 左詩萱聞聲肩膀一顫, 抖落一地雞皮疙瘩,牙酸地不行,服氣地制止樂小義:「我錯了, 你停, 多聽兩遍我感覺自己都要折壽了!」
樂小義哈哈大笑,她在左詩萱手裡吃了那麼多癟, 終於也給左詩萱下了一回套。
姐妹倆笑笑鬧鬧的,忽聽耳旁響起一聲笑, 洛青鳶看來心情很不錯,主動撤了棋盤上的散子, 問左詩萱:「你打算怎麼教我?」
左詩萱於是站起身來將座位讓給洛青鳶:「你們兩下,我來講。」
依舊是樂小義執白開局, 洛青鳶跟, 一開始沒什麼好說的, 但到棋局有關鍵轉折的時候,左詩萱就會提兩句。
洛青鳶一子落下,手還沒從棋子上挪開, 忽然被左詩萱叫停。
她美眸掃過去,眸子裡滿是不解。
左詩萱於是示意洛青鳶別動,然後讓樂小義落子,樂小義在洛青鳶方才那一子旁補上一枚白子,棋勢一變,黑子被截大龍,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