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頁
我在心裡對政哥哥說了一句對不起:「嗯,我爸沉迷買兵人、做模型還有蓋大房子,所以也沒錢了。」
窗台上,一隻青藍色的絨球小鳥憤怒地「啾啾啾」罵了一堆。
還沒等我和葛葉交流完悲慘遭遇,一個抱著三把三味線的大姐姐就拉開了房間的紙拉門。
她自稱是時任屋的樂伎,讓我們叫她優子就行。
「今夜時任屋要舉辦一場宴會,宴請的都是武士老爺。這段時間樂伶裡頭人手不足,你倆務必要在入夜之前把這幾首曲子學會,晚上在宴會上伴奏。」優子把三味線發到我倆手上,順便警告我們,「好好學,用心學。武士老爺的脾氣都很暴躁,要是覺得你的曲子不好聽,他們可能會直接教訓人。」
我抱起三味線,叮咚地隨意撥了撥。
「架勢還挺像一回事。」優子看向我,「你之前學過?」
我總模模糊糊有些印象:「好像學過三弦?」
優子有些茫然:「三弦是什麼?」
「似乎是一個留著很長黑色頭髮的大姐姐……啊,不,大哥哥教我的。」我試探性地憑著直覺撥了幾個音,唱道:「桃葉那尖上尖,柳葉那遮滿了天!坐咸陽的這個政哥哥,細聽我來言吶——此事誒,出在了吉原煙花街,煙花街時任屋,有一個咕噠子啊,啊啊啊啊 ̄」
優子:……?
系統:【你都是上哪兒學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不要突兀地在花街唱《探清水河》行嗎!?】我唱完之後雙眼閃亮地看向優子:「我這樣的可以嗎?」
優子:「呃,雖然不知道你剛才這首古怪的歌是怎麼回事,但是你得學我們接客唱的歌。」
我問:「什麼歌?」
在宴會上我就知道是什麼歌了。
「啊啊 ̄津輕海峽,冬景色 ̄」
時任屋唱歌最好的歌伎小姐巧笑倩兮,她合起檜扇,原本遮掩在小巧扇後的臉龐也完全露出在了宴會席的一眾客人面前。多情的雙眼對著武士們暗送秋波。
席間的武士們不少開始怪叫,抓著侍女們送來的花朵就往歌伎小姐身上丟。
而我和葛葉縮在宴會廳的角落,撥著三味線給歌伎小姐伴奏,噹啷噹啷也挺自得其樂。
「喂,葛軍,你看,席間有好多英武的武士大人呢。」葛葉借著換手勢的機會,掩嘴悄悄說,「那邊有個戴帷帽的老爺,不知道他是不是傳說中的『吉田鬼』。」
「『吉田鬼』是什麼?」我心不在蔫地問。
「他是最近在吉田出名的一個浪人,聽說劍術非常高超,簡直就像是幕末的『鬼之子』沖田總司一樣呢。」葛葉提起這個浪人的時候,臉上飄起一團紅暈,「沒人能看清他拔劍的動作,當他將劍歸鞘時,一切都塵埃落定,敵人紛紛倒地,只有他扶著帷帽仍然站在原處……」
簡直就是以訛傳訛的怪談嘛,肯定是這傢伙為了抬高自己的身價,故意傳播出來的這種奇奇怪怪的故事。
我沒在意席間那個帶著帷帽始終不露臉、也一聲不吭的佩刀武士,而是盯著坐在末席,同樣在東張西望的黑髮劍士。
富岡義勇,你果然也混進來了!
一曲《津輕海峽冬景色》完畢,歌伎儀態萬方地蹲福行禮。本來我以為她會繼續唱《跨越天城》,但是媽媽桑借著倒酒的機會,進來伸手示意我們和歌伎小姐一起出去。
「怎麼了?」我抱起三味線小快步跟上歌伎小姐,輕聲問。
歌伎小姐很和氣,她也悄悄回答我:「東家老爺有正事要講呢。」
我恍然,確實有些人為了密謀大事的隱蔽性,會把開會地點選在花街。歌伎小姐回屋換衣服去了,葛葉本來打算去廚房拿點吃的墊墊肚子,因為等屋裡密謀完我們還得進去繼續彈琴,我向葛葉打了個手勢:「你先去吃,回頭給我帶個飯糰就行。」
「你要做什麼?」葛葉稍猶豫之後,扯住我的袖子勸,「別,小心點。要是被武士老爺們發現了……」
我沖她一眨眼睛:「我可是葛軍,讓全國學子在午夜夢回時都會掙扎痛哭的惡魔,別擔心。」
說完之後,我就躡手躡腳地繞到了宴會廳的側門,找准了一處紙拉門的縫隙,把眼睛湊到這條小光縫前偷窺。
這個角度是我特意選的,能直接看到義勇的正臉,而且收音效果也好,東家說話的聲音清晰可聞。
「……家宅不寧,必有惡鬼。在座可有勇士,願意佩刀前去一探?」
「他在說什麼呢?」我問系統。
【這傢伙是來招募武士去除妖降鬼的,但是因為他也不確定要對付的是不是鬼,鬼又有多強,所以他找了一堆雜七雜八的人,指望裡面能有哪一個撞大運正好有點本事。】我驚了:「既然是砍鬼,為啥義勇哥的排位那麼靠後?」
【社會上的人又不了解鬼殺隊,再加上義勇憨了吧唧不太會說話,這個主家能把他請進來一起赴宴都算不錯的了。】這麼一想,好像還真挺有道理。
我把紙拉門的門縫又拉開了些。義勇在席上觀察別人,而我觀察他,這簡直是一個完美的套娃。
主家開始敘述那個「鬼」在他家都做了什麼事情,比如半夜聽到莫名其妙的私語聲,庫房裡的酒肉不翼而飛,管家在第二天早上被發現橫死在屋中,血都流幹了……
「城裡的富戶有好幾家都出現了這樣的情況,有幾戶家裡也死人了,死狀非常悽慘。」主家越說越害怕,「有的人頭首分離,身上有被咬過的痕跡;有個人手腳折斷,很明顯是被折磨過;還有的甚至是一塊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