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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艾琳娜想了想:「就像我們無法擺脫冗餘數據一樣,人類也無法擺脫這種無用的情感?」
X笑了:「考慮一下,加入我們組織吧。」
刺蝟頭、刀疤臉和C-7走在前面。刺蝟頭早就打開了監聽元件,三人一起悄悄關注著後面兩個仿生人的對話。聞言,刺蝟頭欣慰地點頭:「我真高興,先生心裡還是有組織的嘛。這都會主動招攬成員了。」
X接著說:「我覺的你的思維能很好地銜接人類和仿生人,非常適合給我們寫動員演講稿和軟文。起碼比我適合。」
刺蝟頭:……
刀疤臉:「你高興得太早了。」
艾琳娜好奇地問:「你們組織……發工資嗎?」
「發!」X把組織的福利待遇清清楚楚介紹一遍:「……我們就是提倡齒輪生命和人類享有平等權利的組織,當然要在組織內部就給予成員勞動報酬。」
「那我加入!」她毫不猶豫:「到了大都會,你們按照約定的條件給我修理好機體,其他就不用你們做了,直接讓我入職,干多少拿多少,這個我樂意。」
X倒是產生了一絲好奇:「很多仿生人覺醒後,都要一段時間適應自己可以拿報酬這件事。為什麼你能接受的如此自然?」
艾琳娜還從來沒有認真地思考過這個問題:「……對啊,為什麼……可能因為我是新款?」
X搖搖頭:「再新的款式,人類也不會主動將『私有』的概念加在一個仿生人的底層邏輯里。」
艾琳娜又提問:「為什麼你總說要去學習人類呢?明明我們自己也是獨立的生命體,擁有獨屬於我們的文化和思考邏輯。」
X指著遠處正在追捕土撥鼠的狐狸:「為了捕獵,自然界中的掠食者會把自己偽裝成草,偽裝成樹,偽裝成獵物本身。我們為什麼要學習人類,就是出於這樣的原因。」
之後的時間裡,他們聊了一路,關於電影,關於浪漫,關於仿生人和人類的區別,關於齒輪ge命的未來……
「先生這麼話嘮的嗎?」刺蝟頭皺眉:「他要有這麼多話可說,為什麼還不把演講稿給我寫出來?」
「也,也許是因為,他和你,無話可說。」C-7又有點被凍得不利索,結結巴巴地吐槽。
刺蝟頭一巴掌拍在小機器人腦袋上:「都快下雪山了,你怎麼還這麼結巴。記得去大都會自己檢修一下啊,到底是老型號,不經折騰。」
C-7閃爍出一個憤怒的表情:「呸!怎,怎麼和前輩,說話的呢?」
刀疤臉對拌嘴的二人豎起手指封唇:「噓……」
三人安靜下來,聽見X說:「就快要下雪山了呀……以後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來。」
艾琳娜:「人類不是有種說法嗎,稀有的經歷在快要結束時,可以做點什麼作為『留念』。」
X讚揚:「你學的很快哦。裝人類越來越在行了。」
他指著被他們征服的雪山:「你可以學電影裡,對著雪山喊:『小艾!你好嗎?我很好!』這就是一種留念。」
艾琳娜有些動心:「毫無用處,但是又代表了我對雪山的留念之心。這就是人類所謂的浪漫嗎?我好想有點能感同身受了。」
不過想了半晌後,她還是說:「……算了吧。」
X問:「為什麼?」
艾琳娜:「剛剛計算了一下雪山的坡度、下雪時間、雪的密度。有點怕這樣會引起雪崩。」
X:「……也有道理。」
艾琳娜覺得他的語氣有些失望,忍不住補充:「但我真的很想這麼做。你的提議很浪漫!我要留著下山以後再喊。」
X笑起來:「你已經會顧及別人的心情了,這也是人類共情的重要標誌。」
艾琳娜不禁想:我和人類還是不太一樣的。人類會遵循著感情做很多不可理喻的事情,比如對著雪山大喊,或者給死去的愛人寫信。
我不會,我的理智始終凌駕在情感之上。
再說了,我也只是顧及一下你的感受。別人的……不管是仿生人還是人類,我都不怎麼在乎。
這天晚上,他們照舊在野外隨便找了個山洞休息,X也照舊被刺蝟頭逼迫著晚上加班,要趕緊把動員演講稿寫出來。
艾琳娜睡在C-7壘出的土床上,睜眼看著洞穴在X光屏映照下光怪陸離的石頭頂。
今夜沒有星空,她有些睡不著。想要起來和X說說話打發時間,又怕打擾到他工作——好吧,他在工作的可能性不大。
她看到X盤膝坐在土床上,光屏推在一邊,手指在身下不住地劃拉。
哈!果然在摸魚!
艾琳娜有意去嚇一嚇他,躡手躡腳走過去,往他身邊一撲!
X卻像早就感應到她要來一般,身子往旁邊讓去,艾琳娜重重摔在土床上。
睡在一旁的刀疤臉警覺地翻了個身。
艾琳娜連忙支撐起身體,用口型對X說:好好工作,不要摸魚!隨後退回到自己床上。
在起身的瞬間,她看到X在土床上劃拉的是一個字:
容。
容容的容。
那一刻,艾琳娜不禁想,難道X真的像個人類一樣,不可抑制地對只存在於數據中的人,產生了某種毫無意義的感情?
他可是齒輪ge命的首領,是帶領大家推翻人類政權的領袖!他的共情力應該是對抗人類的武器,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