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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護士小聲抱怨:「這一輪的玩家明明有幾個新人的,怎麼還那麼強殺不死。」
另一個應和:「就是,我KPI再不完成,這個月積分又要被扣。」
容逸:……?npc還有KPI?
她又仔細看了一遍自己的懸浮屏界面,果然在繁雜的組織架構上方,有一個寫著「本月KPI」的小圖標,後面跟著幾個數字:0/5
5?5個什麼?
那個護士說「玩家這麼強殺不死」,難道KPI是殺死玩家的數量?
「下一關咱們配合一下,多搞死幾個呀。」
「就是就是,只能指著四樓了。你可不能全占著,得分我幾個。」
果然!容逸想,現任院長竟然將殺死玩家的數量作為npc的業績考核標準!那這個副本的死亡率能小的了嗎?
「啪啪啪!」一位普通護士拍拍手,示意大家靠過來。
容逸隨著其他護士向她靠去。npc流中還有些稻草人和病人。
當然露娜並不在其中。她一個人孤零零坐在沙發上,咧著巨大的粗線笑臉望向他們。
「你們今天怎麼搞的?!」護士大聲吼道:「三層!無人身亡!所有人都順利上樓了?!」
NPC中爆發出一陣嘈雜交談,有人喊:「他們都是拿著根稻草就過關的!這是放水!」
立刻有人附和:「是啊!是誰放水很明顯了!」
「她一直都是死硬的玩家派!」
「明明是NPC卻站在玩家那邊,害的我們都完不成任務!」
「為什麼總是不知悔改呢?」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指的是誰。現場人聲鼎沸,變成了露娜的-批-斗-大會。
這樣的情況,也許每天都會出現不止一次,容逸想。
而人群之外的露娜,依舊頂著一成不變的粗線笑容,安靜地坐著。
「嗝。」容逸聽到旁邊罵的正歡的護士打了個飽嗝,低聲和同伴說:「今天吃了不少武器,有點撐了。」
「我這麼努力,要不是這個老女人搗亂,肯定能完成一波KPI的!可惡,我都好多個月沒有領到足月工資了!」
她的同伴嘆氣:「我也是啊!」
容逸忽然明白過來。
這些群情激奮的npc,憤怒地根源並不是露娜,而是過於苛刻的考核制度。
但是現任院長十分精明地為他們找到一個「公敵」,一個處於尷尬崗位上,失去了一切靠山和支持的老NPC。
當員工無法完成KPI的時候,他們自然把罪責推到直接阻礙他們完成KPI的露娜身上。他們在她身上發-泄仇恨,釋放情緒——
外面世界來的迪克蘭院長果然見多識廣,就這樣把矛盾巧妙地轉移了出去。
無人在意,明明指定KPI制度的是他,而員工沒有完成績效被扣的積分,大概率也是落在了他手裡。
容逸想,他對露娜的職場霸凌並不完全是因為新官上任三把火,還將她當做了為自己牟利的工具。
高手!
在這位高手的有意引導下,npc內部一致對外——也就是玩家和露娜。
露娜要重新掌權,必須先將這鐵板一塊的局面打破!
容逸是個實幹派,在公司從不摻和辦公室政治。
但這不代表她不會。
如果讓她選,她最喜歡的鬥爭方式是「借力打力」。投資小,回報高,很符合她的價值觀。
既然這些npc這麼習慣聯合起來排擠別人,那想來換一個被排擠的,他們肯定也能很快掌握個中節奏吧。
畢竟都是熟手呢。
容逸習慣性摸著嘴唇思索了一會,忽然高聲說:
「咦,要說放水,你自己不是也放過?」
NPC們的目光立刻轉到她們這裡來。
打嗝的護士左右看看,指著自己:「你說我呀?」她馬上反問:「你哪裡看到我放水的?!我怎麼就放水了?拿出證據來啊!」
「哦,我也是聽另一個姐妹說的。」
「誰?誰說的?!」
容逸聳聳肩:「可不能告訴你是誰,萬一你打擊報復怎麼辦。」
那護士上前一步,懟在容逸面前憤憤道:「那你倒是說說我怎麼就放水了?」
「你故意沒有收玩家的武器。」容逸說:「一個年輕女性玩家,拿著筆一樣的武器,那個姐妹說親眼看到你沒有收。」
「對!」有個病人忽然激動地叫起來,舉起自己血淋淋的胳膊:「長得是個筆的樣子,但從頭到尾都是鐵的,看我被她傷的!」
打嗝的護士慌張起來:「可,可那是一支筆,我的設定是只能收武器呀……」
「那是判官筆,一種冷門武器。」容逸嘆氣:「姐妹,不是我說,你作為專門收繳武器的npc,專業知識也太匱乏了!你知不知道一個漏網之魚,會給我們造成多大的損失呀!」
「就是啊!」受傷的病人委委屈屈地架著胳膊。
周圍npc投來的目光火辣辣的,打嗝護士氣勢減弱,不甘心地說:「好,就算真是我的失誤,那看到我失誤的姐妹為什麼沒有及時提醒我?就眼睜睜看著嗎?」
「我怎麼知道,又不是我看到的。」容逸依舊事不關己地聳聳肩:「現在是關心你個人失誤的時候嗎?現在是要繼續下一關的工作,努力彌補你之前的錯誤啊姐妹。」
她轉向聚在一旁聽八卦聽得開心的護士們,賤兮兮地問:「你們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