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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逸推開隔間門。外面果然已經不再是WBD號稱馬桶水能喝的乾淨衛生間,而是一個狹長逼仄的老舊公共廁所,瓷磚縫裡黏著說不清的污垢,牆壁發黃滲水,散發著刺鼻的氨水味道。
「嘎吱——」
旁邊的隔間門也開了,剛才敲隔板說話的妹子探頭探腦出來,一看見容逸,驚喜萬分:「姐姐!我們又見面了!」
容逸:……居然是上一關的神筆馬良雙馬尾。
「我叫羅畫月!上次沒來得及加你好友,我在小吃店等了好久好久你都沒有出來,我嚇壞了,以為你——」雙馬尾見著熟人,嘚啵嘚說個不停,直到被旁邊隔間出來的人撞了個趔趄。
「對不起。」那人用生硬的中文道歉,容逸看過去,只看到一片壯碩的胸膛。
她抬頭,再抬頭,才看見那人的臉。
那是個女人無疑,只是足有兩米高,一身結實的肌肉幾乎要撐爆身上的運動服。她似乎有斯拉夫血統,標準的俄羅斯美人五官長在線條剛硬的臉上,金色長髮裹起一個妥帖的包子頭。
羅畫月目瞪口呆:「……沒,沒事……」
女人點點頭,小心側過身避開她,往門口走去。
容逸環視四周,廁所一共十個隔間,每個隔間都走出一個人來,互相警惕地打量著,有的往門口走去,有的待在原地謹慎觀察。
她接受了羅畫月的好友申請,跟在俄羅斯女人後面往門口探查。
空曠的廁所里響起男子歡樂的廣播聲:「歡迎來到驚悚遊戲合集—幸運嘉年華!幸運兒們,本輪遊戲即將開始,請查看任務規則!」
容逸剛把懸浮屏打開,還沒看規則,就看到小男友一直在嘀嘀嘀她,紅點閃個不停。
X:容容!這次是個體能拉力副本!不過你肯定換好合適的衣服了對吧?
X:你這個星期有開始鍛鍊,我稍微放心了一點點……不過其他玩家都很厲害,你看到不要慌,他們走他們的,我們走我們的,掌握好節奏。
容逸看看自己身上鵝黃的休閒套裝,還好最近因為練拳腳有點腫,沒穿高跟鞋,但小白鞋似乎也好不到哪裡去。
她惆悵地吐出一口煙。
容逸:我的衣服可能不大合適。
X:啊啊啊啊啊——容容你不會忘記了每輪遊戲間隔七天吧?!!!系統有通知啊!!!
容逸:倒不是忘記。我壓根不知道。
除了把食人魔的冰庫代碼傳回去,她根本就沒再打開過懸浮屏。
X:[小青蛙搖頭崩潰.jpg]
X:你工作那麼忙,肯定不關注這種小事……是我的錯,我應該提醒你的……[嚎啕大哭.JPG]
容逸開始安慰哭唧唧小男友的時候,羅畫月已經在一旁讀出遊戲規則:
「本輪遊戲名稱:飛越瘋人院。遊戲等級:C。」
「吉卡斯堡國際精神病院位於公海區域,共七層。醫院頂樓的脫出傳送口將於24小時後消失。祝你們玩的開心。」
「通關失敗懲罰:接受醫院精湛的額葉切除術*,還你一個清淨的腦中世界。」
容逸打開面板一看,自己的失敗懲罰依然是兩個字:[死亡]。
她什麼也沒說,也沒告訴自己的小男友。
從第一次進遊戲她就有種感覺:這個遊戲,似乎在針對她。
不僅僅是遊戲懲罰和別的玩家不同。其他新手玩家,比如上一場的羅畫月和壯漢,似乎有可以找到老玩家的途徑——雖然他們找還不如不找。
而且他們對於遊戲的到來並不像她一樣毫無防備,一無所知。
遊戲似乎刻意對她隱瞞了什麼,只是一味將她拉進來,用盡一切方法置她於死地。
不過她做人向來鋒芒畢露,不小心得罪了哪方大佬也未可知。她會慢慢查清事情的真相,不給小男友增添過多無用的煩惱。
廁所門口綠色的「安全出口」標誌亮起,容逸和羅畫月順著人流走出廁所,看到隔壁男廁所也湧出一波人來。兩相會和,眾人互相打量一眼,彼此保持著不遠不近警惕慎重的距離,順著幽暗走廊里的安全出口標誌向前。
容逸觀察了一下,玩家有10男10女,大多數穿著便於行動的運動衣褲或野戰服,也有個別攜帶有武器。大家神情嚴肅,沒有驚慌,顯然都不是第一次下遊戲了。
安全出口標誌在一處空曠的大廳停止。眾人站定。大廳左右各有一扇狹長的玻璃窗,窗外是昏暗的天空,烏雲下連一隻海鳥都沒有。大海暗流洶湧,偶爾,掠過某種海洋巨獸龐大身影的一角。
「啪!」
過於明亮的老式煤氣燈猛然亮起,容逸幾乎有一瞬間覺得自己雙目失明。
「歡迎遠道而來的20位訪客,歡迎。」甜美的女聲響起,容逸逐漸適應了環境光線,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大廳中左右貫通的巨大水池攔住他們去路,穿著白色護士服,長相秀麗的護士姐姐丁字步立在池邊,正輕輕鼓掌:「歡迎來到季卡斯堡精神病院,往前走不遠處就是通往二樓的樓梯。祝各位參觀愉快。」
玩家中有人輕笑一聲:「水池是大了點,但這就想攔住我們,是不是瞧不起人?要我說,都來C級副本了,沒幾個人不會游泳吧!」說著他分開人群,是個神情傲慢的中年男子,穿著一身運動速乾衣,身材精壯。他活動了一下肩頸,睥睨後面眾人道:「這種多人淘汰副本的脫出位可不會一人一個那麼好心。不好意思了各位,我先走一步。」說完縱身躍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