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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突兀的開口。
「……這我也不太清楚。」
阿緣沒有正面回答,她看著少女,眨了眨眼。
突然湊上來的少女:「……」
「那如果有消息的話,一定要告訴我哦。」
說完,她端起一杯香檳轉身離開。
「對了。」走到一半,她突然回過頭看向阿緣,「如果沒有奇怪的興趣,就不要上樓。」
說完就端著酒杯匆匆離開了。
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阿緣眨了眨眼,不再看她。
但是,上樓啊……
她看向大門正對著的巨大樓梯。光潔的大理石階梯上鋪著沒有一絲瑕疵的紅毯,沿著樓梯向上,就是二樓的房間。
除了提供給臨時不舒服的人做休息室之外,也會承擔『那些事』的地點。
說是『那些事』其實在這個時代也是某種不會被提及的常規操作。
阿緣在上課的時候,也有教師隱晦的提到過。
但她自己是沒興趣的,但是特意提及……
難道還要別的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
安迪獨自一人走在河岸上,臉上還帶著傷——那是他在匯報自己沒能把『肥羊』拐來之後,被大人們揍的。
因為不需要他在接觸肥羊了。所以這一次他們下手格外的狠。
無論衣服裡面還是外面,都是青紫色的傷痕。他不想讓弟弟妹妹們擔心,就獨自一人跑出來了。
遇見該隱是一個意外。
他也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一位『小少爺』當朋友。他承認自己一開始確實是有過不太好的想法的。
萬一,對方能夠帶他回家讓自己但一個僕人呢?
雖然當僕人的工作也不輕鬆,但總比現在要好。至少不用擔心回去就是大人們的拳打腳踢,有飯可以吃,還有工資可以拿——那樣的話,弟弟妹妹們也不會天天餓肚子了。
所以一開始,他是刻意討好的,但是後來他們一起去河邊抓過魚,一起被暴怒的大人們追著跑,一起靠著自己的力量拿到了錢給弟弟妹妹買了麵包。
這種想法就不知不覺的消失了。
該隱是『朋友』。是可以讓他脫離壓力和恐懼的『朋友』。他努力跟該隱學習文字和知識,然後靠著去給人擦鞋,給人跑腿帶路掙錢。雖然少,但卻讓他無比踏實安心。
他甚至覺得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那麼未來也不像夢中那麼可怕。
但這一切都在大人們發現他和該隱的友情的時候破滅了。
大人們發現該隱是有錢人家的孩子,讓他把該隱帶回來,從而向該隱的家裡索要贖金。
——他們不可能只所要贖金。
安迪心裡很清楚這件事。
甚至……
贖金到位的那一刻,就是他們撕票的時候。
他不敢去賭這個可能,就惡言惡語的逼著該隱離開了。看著少年跑走的背影,他心裡十分清楚:那個有著天使一樣容貌的漂亮朋友,再也不會來這裡了。
「你還好麼?」
就在安迪麻木行走的時候,一塊乾淨的手帕申到了他面前。他順著那隻拿著手帕的手向上看,一瞬間以為自己看到了太陽。
回過神來才發現,那只是青年被光照亮的金髮而已。
細碎蓬鬆的金髮,就如同太陽的光芒。
「擦一擦吧。」
他舉著手帕又向前遞了遞。
安迪愣了一下,這才注意到臉上不知何時已經爬滿了淚水。
「沒……謝謝,但是不用了。」他抬起手就要用袖子去擦,「會弄髒您的手帕的。」
「手帕就是拿來用的,怎麼會怕髒。」
金髮青年笑了下,把手帕塞到了少年的手裡。
接著毫不在意的坐在了河岸邊的地上,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衣服是不是會被弄髒。接著他拍了拍旁邊的土地,示意安迪也坐下。
「倫敦的月亮看起來也沒什麼不同啊。」他看著天上昏黃的月亮感慨道。
「您是從外地來的?」
安迪小心的問。
「是,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青年沒有隱瞞自己來歷的意思,「那裡可沒有倫敦這麼繁華。」
「倫敦……繁華麼?」
「是呀。是一座繁華的大都市。」青年點頭,「若是有一天我的家鄉也能像倫敦這樣就好了。」
遠離戰火,遠離暴亂。
人們不用生活在恐懼當中……
那樣就太好了。
「可我不這麼想。」也許是青年的善意讓他的心變得溫暖,也許是今晚的月色太溫柔……安迪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將自己的事情全都說了出去。
從父母尚在的時候不富裕但溫馨的生活,到父母雙雙離世之後帶著比自己小的孩子們在這個街區討生活的痛苦,再到為了保護朋友而不得不跟他決裂……
就這麼都說了出去。
他有些恍惚,但更多的卻是暢快。
就好像他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似的——又或者說,其實他從很早以前就在期待著有這樣一天,能夠把那些積壓在心底的事情說出去。
青年沒有說過話,只是安靜地聽著。
一直到安迪不再說話,才輕聲開口:
「你很厲害。」
「不,我一點都不厲害,如果真的是個厲害的人的話,大家就不用挨餓,我也不用傷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