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頁
是啊,為什麼不這麼做呢?
只要不做忍者,就可以不用再面對這些『理所當然』了啊。
弟弟的提議讓他豁然開朗,就好像找到了一個全新的道路。
當然,忍者並不是想不做就不做了的。在那之後,他們做了很多準備,從錢財,到路線規劃,再到今後的生存方式,從事職業……等等等等,許許多多個不用執行任務的夜晚,他們兄弟兩個湊在一起,壓抑著興奮和恐懼作者計劃。等到一切準備就緒,才豁出一切去跟族長說明了。
他們不能偷偷逃跑。
偷偷逃跑就變成了叛忍。
不僅沒用脫離忍者的身份,反而還要加上來自家族的追殺,甚至可能要不得不殺掉曾經的族人才能活下去。
那就沒有意義了。
然後不出意外的,他們族長痛揍了一頓,如果不是因為血源近,他們兩個又確實有不錯的天賦。當場被打死都可能。
但他們並沒有氣餒,而是抓住一切機會,一次又一次的努力,最終在完成了許多九死一生的任務,得到了機會。
「我管不了你們了。」族長皺著眉轉過頭去,「外面只會比族內更糟糕,如果這樣你們不後悔的話,那就去吧——只是不論發生什麼,你們都不能在回來了。好好考慮一下吧。」
那並非是什麼值得懷念,值得拿出來當談資的事情,奈良勝一已經不太想回憶。
只是記得當時的自己,滿心的期待。因為太過期待,甚至沒能注意到族長話語中的含義。
終於可以擺脫那些理所當然了。他心裡只剩下了這個想法。
但事實卻總沒有想像中美好。
就算是拼了命的脫離了忍者的生活,那些理所當然仍然存在於這世界的每一處。
糧食不夠,發動戰爭是理所當然。
稍弱些的勢力有了寶物不願獻出,被攻打也是理所當然。
有力量的人欺凌弱者是理所當然。
弱小之人只能在縫隙間自生自滅也是理所當然。
就算不是忍者了,他們的人生也沒有離開戰鬥與殺戮。
奇怪的,原來是自己啊。
奈良勝一終於不得不承認了這個事實。
又過了很久,等到他已經不再去思考這些事情之後。
他遇到了一位比自己奇怪的多的姬君。
一位會因為自己提供了服務而道謝的奇怪姬君。
一位會說『救人並不需要理由』的奇怪姬君。
她太奇怪了。
奇怪到不像是這個世界上應該出現的樣子。奇怪到他一度有這個世界可能會容不下她的感覺。
因為許許多多在這個世界上理所當然的事,在她這裡卻全都不一樣了。
她收容弱小的流民不是因為女性的一時心軟,也不是為了有更多可以帶出去打仗的戰力。無論是能力立刻派上用場的青壯年,還是只能張嘴吃糧幹不了什麼活的老人和幼童。她都一視同仁的收容進了自己的國家。
她身邊有非常強大的忍者,當世最強大的戰鬥力,強大到就算想要攻陷一兩個國家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但她從沒有對他們下達過攻陷的命令。
她甚至並不在意貴族們追捧的風花雪月的風雅,反而會待在村子裡拿著稻穀跟人說起收成的事情。
這真奇怪不是麼?
雖然種地是許許多多人想要活下去的根本,但對貴族們來說卻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哪怕他們也要吃種地種出來的糧食。
許多他們覺得匪夷所思之事,在姬君那裡反而成了理所當然。新的『理所當然』出現了。
也就是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恍然大悟:
其實他一直以來在意的,厭惡的,想要迴避的。
並非是『理所當然』本身。
而是那些被視作理所當然的事情中的錯誤和黑暗。
也就是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明白。
原來不管是普通人還是忍者,都是有向這些東西說『不』的權利的。
並非只是因為姬君的命令,並非只是因為得到的任務。
而是他們自己本來就有這樣的權利。
它一直存在,姬君在的時候是這樣,姬君離開的今天,也仍然存在。
只可惜他意識到的太晚了。
……不,其實也不晚。
奈良勝一回過神看向窗外。
不知何時,天已經黑了,銀白的月光再一次將大地籠罩。
等到天之姬的光芒再次籠罩這片土地的時候,再說給姬君聽吧。
在此之前,他會好好地工作,好好地維持姬君創造的新秩序——將那些讓人心生歡喜的『理所當然』,在這個世界牢牢地紮根生長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來了來了,肥碩的收尾……之一。
斑醬朱迪泉奈的後面寫的,今天先把更有手感的扉間聚聚和奈良哥哥的寫了。
其實一開始寫的時候,沒想寫奈良兄弟的,只是寫起來了發現創設組太特別了,他們跟普通人,普通忍者脫節的太多了。反而很難表達一些東西。
於是就有了奈良哥哥,後來覺得就算同樣的事件,也應該有不同視角(?)的看法。再加上人手確實不夠(餵)接著就有了奈良弟弟。
說道扉間聚聚——他大概是出場角色里唯一一個對阿禿沒有私人感情的角色了。最多有點愧疚,因為他一直在考慮自己的『天之姬』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