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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以一時暢快把這個男人解決了。
甚至可以把這個城市裡所有的壞都解決了。
但她是要離開的。
她離開之後,一切都不會有變化,甚至可能會比現在還要糟糕。
更甚者會因為出現了這麼多傷亡,而讓這些流民全都被趕出城去。
如果她那樣做,就跟電影裡那些為了一時之快打起來,而把店家賴以生存的店鋪砸個粉碎的『正義行為』有什麼不同呢?
是,看的時候會覺得很痛快,還會覺得打完之後主角瀟灑離去的樣子十分吸引人。
可是被無辜牽連的其他客人,還有店被砸的店家呢?他們的損失又怎麼算,如果那些壞人背後的勢力找上來,這些被牽扯進去的人又要怎麼辦?
更何況這個時代解決問題的方法更加簡單粗暴,如果查不出原因,那就把可疑的人殺掉,或者全趕出去就好了。
反正人總會再來,就如同韭菜一樣。
只要城市還在,只要還有人受苦,那麼就會有源源不斷的人會找上來。
所以儘管連她自己都覺得非常憋屈,想要跳腳。
但『給錢了事』卻是目前來說最穩妥的辦法。
如果是在她自己的地盤,那她一定……
「給錢吧。」
阿緣情緒低落的吩咐。
好不容易再次走到街道上的快樂蕩然無存。現在高興還太早了,還有太多太多沒有做的事,沒有達到的目標。
她還是得抓緊時間,無論高興還是消沉,都不應該是現在。
「我知道了。」
宇智波斑將姬君交到千手柱間手中,越過圍觀的人群走到人群中心。
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沒一會兒人群就散去了。
罪魁禍首的男人儘管仍有不滿,卻也不再糾纏,嘀嘀咕咕的離開了。
阿緣鬆了口氣。
儘管這個結局在她看來仍然十分憋屈,甚至可以說是毫無變化,同樣的悲劇很可能會一再重演。甚至她的行為可能只是滿足了自己欲望的偽善。
但沒有見到慘劇在自己面前發生而自己無能為力無法改變,她還是覺得是一件好事。
就算這樣半吊子的做法日後會被斥責或者仇恨也沒有關係。
宇智波斑沉默著走了回來,他看起來情緒也不高。但卻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問。
「您可真是個好心人。」
見證了一切的頭巾男人搖了搖頭,讓開了門口。
「抱歉,都忘了讓您進來了,請進吧,今天您看上什麼都給您便宜些。」
他當然也看不慣這種事情,但看不慣又能怎麼辦呢?他自己還只是勉強餬口呢,怎麼管得過來別人的事。
可憐的人那麼多,他幫了一個,另一個怎麼辦?他肯定是救不過來的。
那是沒辦法的事情,因為這個世界就是這個樣子,不是一兩個人,或者三五個人做些什麼就能改變的。
但看到別人做好事,心情總是能鬆快些的。
讓點利也沒什麼不可以。
「那就謝謝了。」
阿緣點了點頭,轉頭再次走向店裡——雖然她很可能什麼都不買,但人家都主動提出降價了,就算不買也應該道一聲謝。
「等、請等等!」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嘶啞的女聲。
「我女兒!我女兒十三歲了!她以前跟著學過些字,手腳又勤快,請您帶走她吧!」
阿緣轉過頭,就見一個身形佝僂的蒼老女人拉著一個衣服短,露著手臂和小腿的小女孩兒沖了上來。儘管阿緣其實看不清她的容貌,但也明白這個女人其實並不是真正的『老』,而是生活的困窘和勞累,使得她過早的蒼老了。
女人噗通一下就跪到在阿緣面前,也不等人回應就開始磕頭。
「請帶她一起走吧,她什麼活都能做,只要一點點食物就能養活,貴、貴人出行在外,總需要有個打雜的人的……」
她聲音急促嘶啞,似乎再激動一點人就要過去了。
被她拉出來的女兒也跟著跪了下去,頭死死的抵在地上。
「我、我吃的很少的。」她顫抖著聲音,額頭死死的貼在地上,「只要一個菜糰子,就、就能跟你們走。」
她知道這樣不應該,剛剛那個可怕的男人給了那個人錢讓她不至於被帶走已經是莫大的??恩惠了,她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乖巧的跪在這裡等貴人回應,如果貴人同意帶她走,那就是造化。
但是母親已經兩天沒有吃過東西了,可能要眼睜睜看著母親死掉的恐懼壓過了對那個氣勢兇惡的男人的害怕,顫抖著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剛剛幫過她的,留著一頭黑長炸看起來就很不好惹的男人沒有說話。
其他人也都沒有出聲。
只有人群逐漸散開的街道上重新響起了人們交談和店家叫賣的聲音。
阿緣沉默的看著面前的景象。
一老一少兩位女性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年紀小的那個在說完請求之後就死死的把頭鐵在地上,年紀大點的那個則是一直面向自己——阿緣看不清她的容貌,卻可以猜到對方此時一定正用充滿哀求和期待的眼神看著她。
她是真心實意的想讓他們帶走自己的女兒,當個最低級的僕從也沒關係。
「請、請您不要聽小孩子亂說,我們什麼都不要……她、她能跟在您身邊就是榮幸了,我們什麼都不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