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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覺得很奇怪?」衛以牧輕輕地笑,在冰櫃前停下腳步,打開櫃門拿出一排旺仔牛奶,淺淺地嘆了聲氣:「就像這個旺仔牛奶一樣,爸媽請來的阿姨會給我買,但她每次都會把奶倒進杯子裡,直接給我喝。」
薄淨洵似懂非懂地點頭,「我好像知道意思了……」
吃零食卻沒有吃零食的流程,而是直接得到了結果,雖然也是吃,但好像少了些感覺。
「還有一些肉乾什麼的……」衛以牧的眉頭皺成了結,神情又無奈又好笑,「阿姨都會把它們倒進乾淨的罐子裡,讓我方便拿著吃,但其實我更喜歡自己捧著袋子吃。」
「我明白了,那你沒有跟父母提過這件事麼?」薄淨洵眼眉漫上濃郁的笑意,腦海里有了小衛總苦著臉抱著罐子和杯子的畫面。
「提過的。」衛以牧翹了翹唇角,笑容仍舊無奈,「爸媽說這樣方便,也不會弄髒手和衣服。可是,這樣的零食完全沒有零食的感覺。」
大概是她平時模樣溫順,薄淨洵很輕易就能聯想到她乖巧老實的畫面。
即使如今她成長得成熟沉穩,也絲毫不影響薄淨洵在間隔了很多年以後,對那個溫靜委屈的小女孩心生憐愛。
薄淨洵把冰櫃裡的旺仔牛奶拿出來好幾排,一一放進購物車裡,最後舉起一排在她眼前晃了晃,「一會兒回家請你喝。自己插管,我可不幫你倒進杯子裡。」
衛以牧看著薄淨洵涼薄的眉眼間為自己而盛放的光華,話音愈加柔軟:「好,那你要陪我一起喝。」
「可以。」薄淨洵爽快地答應。
她們把超市的零食區逛了個遍,回家的時候大包小包的,連方墨都要下車幫她們提進客廳里再離開。
衛以牧今晚準備得妥當,客廳的一面牆角已經放置了零食架,這是原先沒有的。
薄淨洵把買回來的零食都分類一層層地擺好,完成後一看牆上的掛鍾,臨近午夜十二點了。
「衛以牧,你還喝不喝……」
她站直身子要去叫衛以牧,一轉身卻愣住了,聲音也低下來。
衛以牧正從飯廳走向客廳,只是腳步緩慢,連長發落在手臂都不能拂開。因為她雙手托著奶油蛋糕的底座,蛋糕上已經插著一根點燃的蠟燭,在走動的微風間,燭火搖曳生姿。
薄淨洵怔在原地,出了神地看著這一幕。
衛以牧笑道:「快幫我把茶几上的東西撥開。」
「……好。」薄淨洵這才回神,過去把茶几中央清理出一塊空間。
「蛋糕店送了幾袋蠟燭,是我只想用一根。」衛以牧解釋著,彎著腰放下蛋糕後鬆了口氣,站直後凝視著薄淨洵的雙眸,認真而柔緩地開口,「我的用意是,希望你往後年年歲歲都像今年一樣,能夠得到最平常的快樂。」
她說完話,走向牆邊按下燈的開關,客廳頃刻間漆黑下來。
她在電視櫃旁拿了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準備好的小夜燈,打開開關後來到茶几邊放下。
溫暖的橙黃色燈光如同一團薄霧一樣,籠罩著茶几和周圍的一小塊空間。
「生日快樂。」衛以牧揚著和煦的笑,終於點明了這個晚上的主題。
燭火在薄淨洵的眸中靈動地跳躍,晶亮得如同淚水,將她漂亮的眼眸點綴得愈加動人,也暖化了她素來的清冷。
「謝謝……」她輕聲說,心底剛剛才平緩的暖流再度洶湧,她無措地雙臂環胸搓了搓手臂,吸著鼻子笑出來:「我忽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很久沒有過這種感受了,鍾眉每年都想要她回家過生日,可她總是因為工作而回不去。但即使如此,她也從未懷念過小時候的生日。
因為曾經在她生日的時候,父母有過摩擦,只是那個時候她聽不懂父母話中的意思。直到後來,父親那句「她不愛我」之後,她才逐漸明白了所有的摩擦都是什麼意思。
衛以牧體貼地笑:「不用說,吃就好了。」她率先在沙發上坐下,拍了拍身邊的位子:「來,再不快點就要到十二點了,生日就過去了。」
「嗯……」薄淨洵深吸一口氣,剛要過去就頓了頓腳步,回到零食架邊拿了一排旺仔牛奶才過去坐下。
「來吧,傳統的吃生日蛋糕步驟。」衛以牧眉眼彎彎地示意她許願吹蠟燭。
薄淨洵抿了抿唇,閉上眼睛幾秒後,睜眼湊近,微微啟唇吹滅了那根蠟燭。
客廳里只剩那個小夜燈亮著,氣氛與燈光一般朦朧。
衛以牧沒有問她許了什麼願望,只拿起餐刀去切了一塊,「我交代了蛋糕店,把奶油打薄一點,這樣應該就不會很膩了。」
她把切塊蛋糕放在紙碟上遞給薄淨洵,從側面去看,奶油的確只是裹了薄薄的一層。
薄淨洵同時把一盒旺仔牛奶遞給她,清冷的面容在橘黃色的燈光里柔和極了,「你的旺仔牛奶。」
「謝謝。」衛以牧輕笑著,兩個人一起接過對方給的東西。
薄淨洵挖了一口蛋糕吃,低低地問:「家裡有酒麼?」
衛以牧剛把旺仔牛奶插好吸管,聞言頓了頓,「有,等我一會兒。」
她起身去打開冰箱,拿了兩聽啤酒回來,薄淨洵把蛋糕放在茶几上,開了一聽啤酒。
冰涼的啤酒沒有衝散心間的暖流,薄淨洵靠進沙發里,在朦朧的暖光中扭頭去看衛以牧溫順舒朗的側臉,一天的疲憊都安心地卸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