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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眉綻開溫婉笑容,神色間仍舊帶著愧疚,「我很好,淨洵也很好。這麼多年過來是我不對,文山遷就我,所以總是不帶我跟淨洵過來。唯一來過的一次,還是這老房子翻新以後。」
薄文慧忙道:「你別這麼說……我知道,咱們家到底跟城裡人沒得比,文山雖然出去做生意賺了錢,但有些東西是不一樣的。當初你能看上文山,已經是我們的福氣了。」
薄淨洵靜靜地聽著,把手機捏在手裡反覆翻轉。
姑媽的反應在她的意料之內,父親那樣溫厚的性子,家裡人也可想而知會是同樣的品性。這是長久以來根深蒂固的觀念,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更改的。
鍾眉拍拍薄文慧的手,「姐,我們不說這些,都過去了……我今天來,是想彌補我以前的錯,我知道文山一直很想經常回來看你的。」
薄文慧又紅了眼眶,不住地點頭,「好,好……能來就好。多住幾天吧,家裡現在就我一個人,小逸跟他爸都去市里工作了。」
鍾眉抿嘴笑:「好,晚上咱們一起做晚飯吧……」
薄淨洵看著這一幕,忍不住翹起了唇,有種諱莫如深的陳年舊事終於被晾曬在陽光下的感受,溫暖充斥在心間。
晚飯後,薄淨洵被安排在了二樓的房間休息。
這裡的裝潢擺設都普遍老舊,也沒有什麼裝飾,房間的面積也不大,但勝在有著親情的溫馨感。
夕陽的餘暉逐漸被夜幕吞噬,她悠閒地站在窗口遠眺著小鎮樸實無華的夜景,任由思緒飄遠。
不知道父親在天上看到今天下午的畫面,會不會覺得欣慰。
當年母親除了嫁給父親,有了婚姻關係之外,生命里幾乎再沒有任何東西跟父親交融,像是永遠遊離在父親的家庭外面的路人。
兩個人的生命之路,看似交叉在了一起,卻又涇渭分明。
薄淨洵把手肘撐在窗框上,微彎下腰撐著臉頰長嘆,而後又輕輕笑了。
父親應該是會高興的,只是這一天來得太晚了。
薄家門外的路上忽有車燈撕裂沉沉的夜幕,一輛小車緩緩地在門前停下,車燈也隨之熄滅,只餘下一盞昏暗的門頭燈來撐起微弱的光線。
司機從駕駛室下來,打開后座車門,一道高頎的身影從車裡出來。
女人鴉羽般的長髮隨著動作而發尾飄揚,藏藍色的雙排扣長外衣在寒風中深沉優雅,那道左右張望才終於抬頭捕捉到目標的視線,相隔不近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溫暖。
是衛以牧。
薄淨洵心間溫熱,連忙轉身出了房間,加快腳步下樓,穿過院子打開大門。
剛剛對上那雙笑眼,對方便溫聲低語:「久等了。」
第39章
樓下的動靜驚動了鍾眉跟薄文慧, 兩個人都連忙從二樓下來。
薄淨洵帶著衛以牧進來,衛以牧微露歉意:「非常抱歉,我今早有個會議, 實在沒辦法排開, 所以來晚了。」
鍾眉欣慰地點頭:「沒關係, 能來就很好了。」
本就熱情好客的薄文慧則是眼睛一亮, 上下打量了一下衛以牧,扭頭問鍾眉:「小眉,這就是你剛才和我說的小衛麼?」
鍾眉笑著點頭, 由衷地說:「對,很優秀的孩子。」
薄文慧上前兩步再仔細端詳著衛以牧, 後者只是微笑著不語, 大方又隨性。
薄文慧不禁連連誇讚:「不錯,是個很好的孩子……哎呀, 我不會說話, 就覺得這孩子是個辦大事的人。」
衛以牧扭頭對薄淨洵眨眼,薄淨洵嘴角忍不住揚起。
總覺得衛以牧像只大薩摩耶, 現在被誇成這樣,身後仿佛有一條只有她們兩個才看得到的毛茸茸的尾巴在搖。
「好了好了……」鍾眉笑著,趕緊拉住薄文慧, 「先讓孩子休息吧, 還沒吃飯呢,得給她熱一熱,都涼了。」
「哦哦對!」薄文慧拍了一下大腿, 「還有房間沒收拾呢, 要給小衛收拾個房間出來。」
鍾眉好笑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姐, 你忘了,我剛才告訴你她們領證了,還沒辦婚禮而已,住一個房間就行。不過小衛應該帶了個助理,確實還需要一個房間。」
薄文慧愣了,又拍了一下手,「你看我這腦子……」
薄淨洵又好笑又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回輪到她給衛以牧遞了個無奈的眼神。
她們兩個今晚要睡在一個房間裡了,這是真沒想到。
衛以牧倒是沒有給她回眼神,而是彬彬有禮地對薄文慧說:「對,我跟淨洵住一個房間就好,麻煩姑媽給我的助理安排一個房間。然後有關婚禮方面我還在策劃,到時候還請姑媽一定要來參加。」
薄文慧被這一聲聲「姑媽」喊得心口暖暖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好,好……真是個好孩子,淨洵跟你在一起肯定沒錯的。」
衛以牧抿唇笑得溫和,微微側頭給了薄淨洵遞了個「看我多會說話」的眼神。
薄淨洵別開視線,嘴角卻怎麼都壓不下來。
衛總真是飄了。
這時候剛在院子裡停好車的方墨走進來,衛以牧介紹道:「姑媽,這就是我的助理,叫方墨。這幾天如果您有什麼需要,找我或者找她都可以。」
方墨欠了欠身:「您好。」
「哎,好……快別這麼客氣。」薄文慧過去伸手扶住方墨的手臂,笑得合不攏嘴,「都是好孩子,快進屋去坐。我給你們熱一熱晚飯,再加兩個菜,一路過來都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