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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清看也沒看她,徑直往前走著。
周遭大魔小魔見了駱清,紛紛將手裡的花丟了過去。
紅蕖又想說什麼的時候,忽覺頭髮似被拉扯了一下,她猛地轉頭,卻誰也沒逮著。
她張了張嘴欲言又止,胳膊忽地也跟著疼了一下,像是被什麼人揪扯著一般,可哪有人在扯她的胳膊呢。
在脖頸也跟著扭了一下後,紅蕖才恍然大悟,她的本體也許出事了,想到那位說過的話,她忽然覺得腿有點涼,嘴猛地一閉,沒敢吭聲。
她想著,要不擇日去同那位賠個不是算了。
紅蕖憂心忡忡地掀了一下眼皮,這一抬眼,冷不丁看見了被她背後議論的那一位——
那入魔神裔正抱著蛋站在遠處的街市中央。
那赤紅的裙腰束帶跟著玄色綢裙拖曳在地,長發皎皎。
渚幽等了多時,就等著駱清從長明街中走過。
小魔們好奇地張望著,就像是在盼著好戲一樣。
渚幽低笑了一聲,模樣看起來甚是無辜,可說出口的話卻讓眾小魔渾身一個哆嗦。
她朝駱清睨去,不咸不淡地說:「駱二主,聽聞你有事求我。」
第7章
長明街上懸著的花傘里,那一簇簇火燃得劈啪作響。
周遭靜幽幽一片,行走的小魔們像是凝固了一般,僵在原地連脖頸也不敢扭,就連戚戚低語聲也聽不見了。
渚幽抱著她的寶貝,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等著駱清神色大變。
然而駱清還是冷著一張臉,即便是成了旱魃後又入了魔,仍像是執掌生殺的大將軍,面色肅冷可怖。
駱清神色不變,可跟在他身後的荷花妖卻縮起了肩頸,一雙美目圓瞪著,渾身皆在戰慄。
紅蕖能不怕麼,她周身一輕,總覺得本體像被人從水裡面揪了出來,根莖和葉片又被磕磕碰碰著,渾身疼得像是被人揍了一頓。
那黑水潭可不是人人都進得的,她的修為在魔界裡不算低。再說,入水之後,她的本體便能和潭水融為一體,輕易不會被人發現。此時能將她的本體從深潭裡揪出來的,恐怕只有這位和她那孔雀妖侍女了。
紅蕖怕還來不及,哪裡敢說話,這要是一個不好,這位一剪子下來,她可就被攔腰截成兩段了。
渚幽抱著蛋,十分欣賞荷花妖臉上那害怕的神情,如果手邊有筆墨,她甚至還想將這一幕畫下來,好時不時拿出來看一眼。
這些魔便是如此,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防她跟防賊一樣,真到她面前時,只敢耍些小心眼,說的話一半真一半假,還怕極了她會生氣。
她這麼個入魔的神裔,生起氣來確實很可怕,是要把人扒光了吊在大殿外的,自然,這還算是輕的了。
這荷花妖原先就喜歡在背後編排她,沒想到,百年過去依舊如此,當真沒什麼長進,還總喜歡在三主面前搞些挑撥離間的小舉動,裝出副對魔域忠心耿耿的模樣。
魔就是魔,哪有什麼忠心耿耿可言。
渚幽睨著她,心說這荷花妖真是長錯了顏色,怎會長成紅的呢,明明白的更適合她。
不錯,白色正好,恰好荷還和蓮同屬一脈,算得上是一朵好白蓮。
第二主駱清面容長得剛正不阿,整個魔域裡沒人比他更不像魔。他就這么正視著人時,就會讓人心生怯意,像是要被問罪一番般。
可渚幽沒什麼好慌的,甚至還大大方方地觀察起駱清的神色來。
駱清微微抿著唇,過了一會忽然抱拳道:「還望大人出手。」
渚幽覺得這事兒還挺有意思,若不是她初生便是鳳族神裔,即便是入了魔,那也高人一等,這些魔怎麼肯屈得下膝喊她一聲「大人」。
這些魔,嘴上說著不論出身,可眼裡多少會有些艷羨嫉妒,越是在意,就越是要假裝不屑一顧。
畢竟魔族不服,他們原本應是與天界旗鼓相當的,可魔主殞沒,魔域便敵不過天界了,誰能甘得了心。
「求我出手?」渚幽又斜了紅蕖一眼,壞心眼得很,就像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紅蕖又哆嗦了一下,她本意是不想這位插這個手,誰知道這神裔會不會是假入魔,實際上在和天界裡應外合呢。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還讓第二主親自來打了她的臉。
「求大人出手。」駱清斂容屏息,一掀下擺,作勢要跪下。
在這大庭廣眾之下,他像是把那點傲骨給折了一樣。
渚幽心道舒服,可懊惱怎又要跪了,當即抬了一下手,示意他不必行此大禮,一邊道:「你還從未求過誰。」
「我不求人,如今是替魔域求。」駱清說這句話的時候,用了傳音之術,只讓渚幽一人聽見了。
周圍躲起來的小魔暗暗探出一個腦袋,只看見第二主的嘴唇動了動,似乎說了什麼。
有些個會讀唇語的,大致看得出來第二主說的是什麼,可其中有兩個字,這第二主卻像是未說出來一般,有那麼一瞬他是閉緊了嘴的。
莫非還用上了心音?何其謹慎,小魔們心下微驚。
紅蕖雖聽不見,可觀駱清低眉斂目的模樣,就知道她這臉被打得十分疼。
長明傘燈下,大片影子跟著閃爍的火光在略微躍動著,有小魔隱隱綽綽動了動僵住的脖頸。
過了一會,有個不長眼的壓低了聲音嘀咕道:「替誰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