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渚幽恍然大悟,難怪先前在魔域中時,這懸荊便常常在外,似是在尋人,後來見到稚女模樣的長應時,好幾回在暗中偷偷打量,她那時戲謔說懸荊是老劍尋主,得打磨鋒利些才能被長應看得上眼,未曾想她一語成箴,這劍還真就是長應的。
長應頷首,「他三千年前便被我所伏。」她猛地揮劍而下,一道銀白寒冽的劍光登時劈了下去,似是這上禧城離了九天還不成,還要將其四分五裂。
渚幽瞳仁微縮,冷聲道「你要做什麼?」她素手一抬,見狀連忙揮出赤紅的靈力,想將那劍風卷回來。
一白一赤兩道光前後追逐著,在這星羅棋布的屋舍間如游魚般閃躥,比之流星還要迅猛。
白電倏然在地上劈出了一道裂痕,細細窄窄,尚稱不作是溝塹,可在潛入後,卻炸得裡邊轟隆作響,硬生生裂出了一道溝來。
赤光尾隨而入,緊追著往深處鑽探,可未料到,一股不明來由的威壓竟震得兩束光齊齊消散。
赤電消散的那一刻,渚幽胸膛微震,她的靈力竟不知被卷到哪兒去了。
她雖知這上禧城有些古怪,尤其是那被觀商稱作是無淵的地方更是古怪無比,卻未料到,上禧城中還有這般多的古怪之處是她還未發覺的。
她怔愣低頭朝那溝塹看去,只見蜿蜒迂曲的溝塹邊上,一列屋舍要倒不倒,在周邊的妖魔倒地不起,俱是昏迷了過去。
但他們並未被傷及,似乎這威壓有意未要去他們的性命。
如今她已入極,境界已與長應不相上下,本以為三界裡已難尋到敵手。
不曾想,竟還有如此威壓存在,只那麼一下,便令她胸腹鈍痛。
渚幽抬手按住了胸口,裡邊一顆心蹦動不停,她思來想去。
即便是想數千年前的靈絲也翻來覆去的找尋一遍,也不知釋出這威壓的會是誰。
她立即側頭朝長應看去,只見長應也在皺眉沉思,分明也無頭緒。
「這是什麼……」長應回頭問道,她將懸荊攥緊,猛地又劈出了一道劍風。
這一回,渚幽未施出靈力去追。
只見那銀白的劍風循著那道溝壑又徑直往下,未料到,還未探至底,那劍風似是被人逮住了一般,竟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而後,一道烈風從那深溝下旋了回來,比方才的劍風還要快上幾分。
長應竟險些未避開,硬生生被切斷了一縷發。
那烏黑的髮絲輕盈落下,飄搖著好似鴉羽。
渚幽心驟然一動,好似那發梢搔在她心頭一般,她看長應似是未在意,也不知從哪兒生出此等心思,竟彈指揮出了一縷靈力,將起卷了過去。
她撘在腿上的手慢騰騰一攥,把那絲絲縷縷的墨發納入了袖中。
長應並未發覺,眸光晦暗地睨著那溝塹,本想傾身而去,卻見一根沾火的翎羽擦著她的面龐掠過,硬生生止住了她的動作。
她回頭朝渚幽望去,「你應當也好奇,那底下究竟是什麼。」
「莫去……」渚幽的心陡然一跳,直覺這裡邊並不會有什麼好東西。
長應不解地回頭,「為何?」
渚幽捻了捻手指,將方才捲來的一根髮絲捏在手裡輕搓著,「就算去,你也什麼都找不到,它方才能吞你的靈力,再吞個龍又有何難。」
長應皺眉……
「你可知千年前天界本欲將上禧城毀去之事?」渚幽問道。
「自然……」長應早些時候便問了玄頃,自然知曉此事,說是此地詭秘無比,竟不會受天雷所傷。
渚幽眼眸一抬,「你且細細回想,眾神當時劃雲成天,指天築起天宮時,掩埋了何物?」
長應惶然將唇一抿。
「興許無淵玄妙就在此處。」渚幽不緊不慢道。
「無淵又是什麼。」長應話音一頓,恍然明了,「莫非就是你躲開天劫之處?」
渚幽未點頭,也未否認,慢騰騰道「我也尚不知曉無淵究竟是個什麼地方,即便我知……我亦不會輕易告訴你。」
她攥著觀商的魔魂,又道「告訴九天無甚好處,這上禧城已經離天,莫想再將其拼回去。」
長應未言……
「此地可厲害著,你之靈力卻肆虐地底,必會遭到反噬。」
渚幽輕描淡寫,「我能將其劈離,興許是未觸及邊緣禁制。」
「你同我說這麼多,就不怕我將此城奪回?」長應皺眉。
她將手中懸荊緩緩抬起,原是以為劍有問題,可這劍跟了她這麼久,若是出了問題,她定早就能發現。不是劍的問題,那便是此地確實古怪。
如此詭秘之境,若是落入魔族手中,戰起之時,他們不就能不戰而勝了麼。
「你大可試試。」渚幽氣定神閒道。「若是我未入極,你興許還能搶得回,如今為時已晚,你我若是爭鬥,只能落個玉石俱焚。」渚幽倚坐在半空中,玄黑綢裙在風中曳動著。
長應怎會不知,如今實力相當,她又萬不想將渚幽傷及。
況且渚幽現下定是有了主意,她只得順著這話冷聲開口「你想將上禧城搬去哪兒。」
「就這麼無依無靠地浮著也不錯。」渚幽隨口說道。
長應從她口中撬不出話來,只得變作龍身,卻未立即騰雲離開,而是俯身吐出了一口龍息,那龍息寒涼,輕飄飄地落在了那道溝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