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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這一個法子,莫要再問了。」渚幽只說了這麼幾句話便覺得口乾舌燥的,眼一斂便將茶盞端了起來,抿了一口已被春風吹涼的茶。
冷茶入腹,似從心口穿過,心尖上的那一滴寒涼的血似被觸動了一般,在心頭游串著。
「如今百年過去,天界定又尋到了別的降魔法子,留給你我的時日已然不多,第二主還是早做打算為好。」渚幽好聲好氣勸他。
駱清此番又勸不動這位出手,只好轉身走了。
等駱二主走遠後,渚幽腰板一塌,又跟沒力氣一般倚在了窗欄上。
撼竹方才一直在聽,未敢插話,此時才問道:「尊主,當真只能用濁鑒來找魔主餘下的那一魂了嗎。」
「別無他法……」渚幽將雙臂環於胸前,垂眸看向底下來往聽書的人,「三界這般大,要找那一魂如同大海撈針,總不能將海水抽乾了去找。」
「可那濁鑒如何取得到啊。」撼竹心焦,「第二主若能有如此本事,也……」
她頓了一下,硬著頭皮道:「也用不著來求尊主出手了。」
她自然是不想渚幽犯險的,她跟著渚幽躲躲藏藏了百年,這百年間如同過街老鼠一樣,連睡都睡不安心,還時時怕背後忽然殺出幾個天界的仙來。
這凡間的靈氣又不大充裕,她這百年裡可是丁點長進也沒有,可渚幽不知怎的不但舊傷全愈,還突破了修為,境界變得更是深而莫測。
撼竹未見過魔主,但料想魔主若是在世,自家尊主興許是能同他較量一番的,她思及自己未見長進,更是覺得羞愧了。
她眼眸轉了又轉,暗暗朝渚幽那雙好看的眼睨了過去,心中清楚雖然渚幽境界又得以突破,可眼底那被壓制的毒霧似又有泛濫之勢,現下毒霧雖是未再遮目,可這般下去,怕是又要重蹈覆轍。
如此看來,她更是不想自家尊主去犯險了。
坐在桌邊的渚幽將五指一展,掌中驀地出現了一粒芥子,那芥子裡藏著的便是魔主二魂。
那二魂如今連個好看的匣子都沒有,和芥子裡的一些破銅爛鐵擱在一處,實在是很掉面子。
渚幽捻了捻那粒芥子,仰頭朝外邊看去,只見天穹一片澄藍,乾淨得如同不染一塵。
她沉思了片刻,悠悠道:「三日後天界有宴,屆時天門大開,眾仙齊聚一堂,正是趁亂取走濁鑒的好日子。」
「尊主怎知天宮有宴?」撼竹愣了一瞬。
「王母誕辰,哪能不辦宴。」渚幽眸光一斂,神情晦暗不清,興許是又想到了舊日之事。
撼竹那顆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一口氣上不上、下不下的,「可、可誰去取那濁鑒?」
渚幽像看傻子一般掃了她一眼,慢騰騰道:「自然是我……」
撼竹瞪直了眼,連忙道:「尊主萬不可犯險!」
「雖說觀天鏡仍在我的手上,可已與凡鏡無甚區別。多半是華承宗將此事告知了天界,於是天界便將此鏡的聯繫斬斷了。」
渚幽眸光沉沉,「如此一來,我便不可再藉此鏡潛入天界,那大宴倒算個不可多得的良機。」
「若不,讓屬下去取那濁鑒。」撼竹眼珠子狂轉了幾下,焦急下連忙攬活兒。
「你?」渚幽笑了一下,「你怕是給他們刀尖抹血都不夠。」
撼竹臉頰驟紅,羞愧不已。
渚幽攏了攏衣襟,竟覺得這凡間的早春也有些涼。
她並未是與駱清開玩笑,如今除了濁鑒,還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但也並非真想讓駱清去天界走一趟,以他的修為,潛入其中只能打草驚蛇。
「還盼尊主三思!」撼竹將下唇一咬。
渚幽淡聲道:「三思什麼,這百年間我已想了許久。百年啊,我也著實等不及了。」
撼竹仍舊十分擔憂,眉頭死死皺著,看自家尊主一副神遊四海的模樣,也不知想什麼像得竟出了神。
窗外的風裹挾著細雨,將窗紙都給打濕了。
「尊主打算何時動身?」撼竹左右攔不下自家尊主,只得小心翼翼問道。
「宴起之時……」渚幽捻著芥子,一邊查看芥子中法晶。
法晶上又出現了數道細小的細紋,淺淺的數道,不細看便看不出來。
那是因她百年前靈力不支,不得已收回了些許鳳凰靈力,過後再想修補這法晶已然不成。
這法晶若是碎開,她眼下也找不著別的器物來盛那二魂,那兩片本就單薄的魂恐又有消散危殆。
還真是時日無多了。
渚幽將芥子一收,慢騰騰站起身,將合緊的竹門推開,氣定神閒地說:「在凡間待久了,身子骨乏得厲害,險些就忘了自己是個魔,想來還是該出去走走的。」
撼竹連忙跟上前去,想到自家尊主又要上天,心慌意亂的,甚至覺得那魔主醒不醒都無甚所謂,反正……
反正如今也挺好,她伴著尊主在凡間走走停停,也別有一番趣味,並不是非要回魔域不可。
「無不知可有傳來什麼消息?」渚幽扶著欄杆緩步下樓。
撼竹搖頭:「說是仍不知寒眼在何處,千年前似是龍族在掌管,只是此境久不曾面世,也不知究竟……」
她話音一頓,小心翼翼地接著說:「究竟還有沒有這麼個地方。」
渚幽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