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紅蕖小著聲說:「三主之所以這般著急,還不是因為聽聞天界要修鎮魔塔了。」
渚幽眸光一暗,「鎮魔塔?三主何時去的凡間?」
「約莫有一載了。」紅蕖軟聲說。
渚幽揮了揮手表示自己知道了,她本想令荷花妖走的,可想了想又勾了勾手指。
站起的荷花妖又重新蹲了下來,百依百順的,「不知尊主還有何吩咐?」
渚幽眼眸一轉,垂目看向了腳邊軟枕上立著的那顆蛋,「小心些捧起來,給我。」
她忽動了個念頭,想讓這蛋吞點別人的靈力試試。
流光溢彩的蛋靜靜地立在四角流蘇的錦緞方枕上,看起來華貴絢麗。
紅蕖瞳仁微震,心道這莫非就是小魔們口中的那顆私生蛋?於是她顫著手去捧,一個沒留神就被這蛋凍了個正著,手一抖,蛋就滾了出去,咚一聲撞在了金柱上。
這麼一撞,連大殿都顫了顫。
渚幽瞪著眼,猛地坐起了身。
紅蕖欲哭無淚,鳳凰蛋不該是滾燙滾燙的嗎,這蛋怎這麼冰涼?
她也不知該不該去撿,戰戰巍巍道:「這、這、這不會散黃了吧。」
第6章
散黃是不可能散黃的,好好一個龍蛋,若這麼磕碰一下就壞了,龍族還有什麼臉面,龍族可是最重臉面的。
一群奢靡揮霍的東西,渚幽心想,看見點亮閃閃的東西眼就亮了,就連住的龍宮也奢華得比天宮更甚,到處皆是金銀玉石,就連珍珠也用來鋪路。
她悶聲不語,緊緊盯著那顆滾圓的蛋,思緒飄遠後又被拉了回來。
原先她在天上時,不也是享盡榮華,只是原屬於她的東西,一個不留神就全沒了。
紅蕖雙膝一彎,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額頭猝然往地上磕。
這動靜著實大,咚咚直響,像是有人敲鑼一樣,渚幽聽得腦仁疼。
紅蕖一臉惶恐地抬頭,「大人要如何罰我?」
「罰?」渚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站起身走到金柱邊。她掌心往上一翻,那撞上了柱子的龍蛋便被一縷風託了起來,落在了她的掌心上。
素白的手頓時被壓得往下沉了沉,可見那蛋不止寒涼如冰,還沉得很。
紅蕖雙眼克制地轉動著,朝那被她摔出去的蛋斜了一眼,冷不防看見這入魔神裔霧縠外衫下的魔紋。
那素白手臂上的黑色魔紋轉瞬間變得淺了些許,也不知是不是她看錯了。她不敢多想,尤其是這位修為不穩這等事。
龍蛋似乎很是凍手,渚幽剛把它撿起了起來,回頭便把它丟到了軟榻上。
紅蕖吞咽了一下,又把頭埋了下去。
「那便罰你去一趟凡間。」渚幽坐回了軟榻上,銀白的發垂及梧桐枝紋的繡毯。
紅蕖愣住了,不解其意,心說這也算罰?
渚幽隨即又說:「你親自走一趟,去告訴三主,當心龍族。」
紅蕖更迷茫了,不知三主去尋魔主轉世一魂的事,同龍族有何干係。
渚幽擺擺手,薄如霧縠的袖口盪了盪,「這話若是帶不到,我便將你的根莖剪了。」
「我這就去!」紅蕖連忙應聲,生怕本體被一剪子分成了兩半。
待這荷花妖走了後,渚幽才面色沉沉地垂眼看向那龍蛋,心裡覺得古怪,這蛋莫非還不願給別的人碰?
還知道別的魔靈力不如她呢,怪講究的。
渚幽站起身,背著手在大殿裡轉了一圈,其實吧,她也並非不能直接給三主傳信,只是她和這三魔向來不太對付,況且有人可用,那不用豈不是埋沒人才了。
只不過,這荷花妖的說辭有些古怪,驚客心可不精通卜算,哪能是她算出來的。
她想知道這荷花妖到底聽不聽她的,是不是和三主串通了好做些什麼。
魔界不見天日,向來一半黑暗無星,一半烈火炎炎,一晃神,半日便過去了。
半日後,撼竹才從外面回來,進了大殿便看見滿地灰撲撲的靈石。
靈氣充沛的靈石該是晶瑩剔透的,而地上這些灰得像是山上剛鏟下來的石頭,分明就是被用過了。
撼竹大驚,原先渚幽雙目不可視物時,用上些許便能恢復清明,可如今怎耗了滿地。
再說,她的靈力不是還上供了?
蹊蹺,可真是蹊蹺,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家尊主這大殿就是用來堆石頭的。
渚幽不在軟榻之上,聲音是從右側的屏風後傳來的,「還知道回來?」
撼竹連忙道:「屬下去了一趟凡間,見著了常跟在驚客心身邊的魘鬼。」
「哦?如何。」渚幽又道。
「那魘鬼還挺好糊弄,我只是試探了一番,她便全說出來了。說是天界要修鎮魔塔,鎮魔塔若是立了起來,萬魔皆會被壓在塔下,如今魔界魔心渙散,三主境界不齊,又無甚可用之人,只有將魔主喚醒,才能一改局面,於是三主便去人間尋魔主轉世的那一魂。」撼竹謹慎開口。
屏風後「篤、篤」作響,是渚幽敲了敲紅木長案。
「那一魂是誰卜算出降在人間的?」渚幽問。
「是二主駱清。」撼竹答。
渚幽嗤了一聲,嗤聲剛落,在擋在她面前的屏風頓時被一道厲風一分為二。
撼竹這才得以看見原坐在屏風後的黑衣尊主,尊主盤腿坐在案前,銀髮垂落在地上,蜿蜒著似白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