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渚幽連忙從那弟子的身體裡穿出,這男修的軀殼隨即咚一聲倒在了地上。
躺在地上的撼竹這才眨了眨眼說:「尊主,我險些沒攔住她。」
渚幽朝站在邊上的長應看去,長應波瀾不驚地迎上了她的目光,冷靜的小臉上寫滿了五個字——
不是我乾的。
長應耳邊的禁音咒已然解開,撼竹定不會幫她,只能是她自己解的。
「她剛不知怎的,渾身痙攣了一陣,接著就醒了,過了一會又煞氣騰騰地站起身,直往外沖,我連忙攔在她身前,一不留神就被撞在了禁制上。」撼竹欲哭無淚。
渚幽著實想像不出,這小龍煞氣騰騰往外沖的模樣,畢竟她此時著實太鎮定冷漠。
養崽莫非就是這麼頭疼?
渚幽仔細打量長應的時候,這才發覺,這小龍的雙腿竟然沒有發顫了。
她眉一皺,不知自己出去一趟錯過了什麼,問道:「為什麼想出去。」
長應沒說話,小臉蒼白一片,儘管腿不顫了,可仍是柔柔弱弱的。
這麼個稚兒,似不必費勁就能捏死。
她一雙眼本還是金燦燦的,在被渚幽望了一會後,豎瞳才轉而成了圓。
躺在地上的撼竹抹著臉上的血道:「尊主,她說要、要、要……」
「要你……」長應眼一垂,面色冷淡至極,卻又著實乖順地道出了兩個字。
撼竹一聽就覺得不對勁,連忙補充道:「要你回來……」
第26章
屋外落雪簌簌, 鳳凰火將三人的身影映在了牆上,稚兒模樣的那個膽還挺肥,明明一臉病容,面色也冰冷得很, 可卻皺著眉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撼竹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她被這禁制震得險些七竅流血, 如今虛弱地倒在地上,壓根制止不住長應朝渚幽走近的腳步。
她已能萬分肯定,這龍確實有點問題,明明病弱得像是要死了一樣,卻像是天不怕地不怕一般。
但顯然長應有這底氣,誰讓她生來便是神裔,又詭秘莫測,輕而易舉就破得了這凜冽可怖的禁制。不像她, 就這麼撞一下還躺地上去了。
渚幽默不作聲地看了長應好一會,興許是被方才主峰上那聲龍吟震了耳朵的緣故,一時連腦子也糊了, 昏昏沉沉地想著, 這龍究竟是想她回來, 還只是想取她的靈力。
「你說什麼?」她頭一垂, 看向那走至身前的稚兒, 眸光直往對方的雙腿上打轉。
這雙小短腿還真的沒在打顫了。
「要……」長應話還未說完就被撼竹打斷了。
撼竹頗為緊張地道:「要您回來……」神色極其鄭重。
渚幽心說,若是以後長應被帶回了天界, 再回想自己曾說過的話, 別的不要,偏想要一個魔,豈不得羞憤至死。
長應如今並未有羞憤之心, 還冷著臉走近,伸出細嫩的五指握住了渚幽垂在身側的手,然後長長舒了一口氣。
一隻手握上了還不成,另一隻手也握了上來,將渚幽素白的五指緊緊攥著,像是握著什麼手爐一般。
可不就是手爐麼,在長應那柔弱無骨的雙手抓上來的時候,渚幽被凍得一個激靈,登時覺得自己的五指像是插進了冰窖里,饒是她有鳳凰火護體,也略微哆嗦了一下。
這可太涼了,哪像是活物的手,當真比埋在冰里的屍骸更涼。
長應抓了她的手,還努了努嘴,似乎不滿撼竹擅自加上的兩字,冷麵無情地重複了一遍:「要你……」
那虛弱的身子隨即還貼了過來,身量尚不及她腰高,牽她的手時還得高抬手臂。
「你當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渚幽朝那圓木桌偏了半步,坐在了鼓凳上。
她想不通世上怎會有如此孱弱的神裔,話說得霸道,嗓音卻是軟的,甚似撒嬌。
就連她坐下後,長應也仍握著她的手,哪像是知道什麼要不要的,不過是貪戀鳳凰火的暖意。
屋裡先前她留下的那幾簇丹紅的鳳凰火仍在燒著,任窗縫外擠進來的風再怎麼吹刮也未被撼動。
這麼幾簇火,已能讓這屋子熱得像是生了地龍,可偏偏長應身上仍舊涼得不得了。
也不知怎麼的,在被緊握著手的時候,她隱隱覺得,長應的身子似乎比她離開前更涼了。
抓著她手的兩隻龍爪嫩生生的,還著實軟,像是剛搓好的麵團。
「方才怎麼了,忽然發了瘋?」渚幽沒甩開手,回頭朝撼竹抖了一下袖口,撼竹的臉上血跡全無,頓時乾淨了回去。
撼竹連忙爬起身,捂著背疼得輕輕抽著氣,打量著自家尊主的臉色,一邊小心翼翼地說:「她方才渾身顫抖不已,忽然就睜了眼,那眼一睜就把我嚇著了,瞪得老大,雙眼還金燦燦的,目光冷得像是起了殺心一樣。」
長應抓著渚幽的手,聽了撼竹這話後也沒半點反應,就跟話里的人不是她。
她一雙眼顏色已然黯淡,就連瞳仁也是圓溜溜的,不是龍瞳的模樣。
「鬆手……」渚幽抽了抽手,雖沒用什麼勁,可一時竟沒扯出來,也不知這小丫頭哪長了這麼大的力氣。
長應沒松,甚至還握得更緊了,孱弱的身子虛虛倚著她,姿態嬌得很,可神情卻十分漠然。
「鬆開……」渚幽又抽了抽手,不想動粗,只怕一動手就要出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