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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未免太早了些, 那一滴心頭血還未完全與軀殼合為一體,若是出了什麼事,福禍尚不能分擔。
那隻蚌被扯得頭皮發疼, 雙眼一抬就迎上了渚幽的目光。
蚌女愣了一瞬,竟是看痴了。
她在龍宮多年,哪能不清楚這銀髮黑裳的魔是何身份,那時龍鳳兩族定下婚約,本要與龍太子芒風結親的便是這位,後來事與願違,沒想到後來嫁過去的竟是另一位。
渚幽將攥起的五指一展,繃緊的肩頸微微鬆開了點兒,她瞧見這蚌悄悄轉開了眼,很快朝長應打量了一下。
蚌女眼裡並未驚起什麼波瀾,很快就斂起了眸,不像是認得這龍的樣子。
她並未發現什麼,在低下頭之後,微微側過脖頸,不著痕跡地朝角落那一堆妖兵魔器斜去一眼,分明是在悄悄摸摸地找東西。
長應未吭聲,乖乖巧巧站著,也沒有將眸光分給那群被驚客心帶進大殿的小魔。
渚幽越發覺得這龍乖巧懂事了,看她這目不斜視的模樣,至少是個不容易被拐跑的。
「大人,東西奴家是給您帶來了,您要怎麼謝奴家。」驚客心說話聲音嬌媚,還抬手撩了一下頭髮,眸光像是燃著的火一樣,直往渚幽身上燒。
渚幽當真要受不了這魔了,整個魔域裡,就屬這驚客心最討她嫌厭。
她也不知驚客心為何會這般執著,總是能說出一些令她胃裡翻騰的話來,她將長應拉至身前,將自己半擋著,屬實承不住驚客心這垂涎的目光了。
「你想我如何謝你。」
「不如……」驚客心雙眸一亮,「今夜就讓奴家來侍候大人,大人喜歡什麼樣的姿……」
她正說到興頭上,話還未說完,就被渚幽一掌掃了過去。
剛說了葷話的驚客心被迎面扇了一耳摑,整個魔像斷線的紙鳶那般,身子一輕就飛出了殿門。
及地的那一瞬,沙地噗一聲響,似摔得十分疼。
渚幽這是用了八分的勁,趁著驚客心還未將話說完,趕緊將其趕了出去,省得這人越說越來勁,還髒了長應的耳朵。
她倒是聽習慣了,可長應到底是個不記事的,哪會知曉這些腌臢事。
長應見那魔咚一聲跌在殿門外,一時有些茫然,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聽見渚幽說:「別問……」
她更是不解,她本就……沒想問什麼。
殿門外,驚客心爬了起來,嬌嬌弱弱地說:「大人怎還是這麼急性子,奴家險些就摔壞了。」
她話音一頓,像在惋惜什麼,又道:「大人這回怎麼不將奴家衣裳剝了,奴家可許久未被吊在殿門外了。」
渚幽聽得險些心梗,面色登時一凜,只施捨了她一個「滾」字。
驚客心卻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嬌嚶了一聲說:「大人不留奴家?」
留?留什麼留……
渚幽心想,不將她殺了已算是留了情面。
殿門外,驚客心慢騰騰爬起身,拍了拍衣裳上沾的沙塵,對著殿門道:「大人趕了奴家,可要將這些小的留下,總得有個人侍候大人。」
渚幽一拍扶手,就連緊咬的牙關也透著寒意,「將這幾個東西一塊兒領走。」
話音剛落,幾個小魔也和驚客心方才一般,下餃子一般接二連三地摔了出去。
驚客心反倒銜起笑意,意味深長地挑高了眉,將這幾個小魔,連同那蚌女一塊帶走了。
長應見她趕了人,面色這才好起來些許,轉過身便問:「她為何一定要侍候你,你為何要脫她衣裳。」
誰一定要脫誰衣裳?
這說的是人話麼。
還真不是,從一隻龍口中說出的話,頂多能算作是龍嚎。
渚幽啞口無言,被問得險些靈力逆涌、阻塞靈海。
「我並非真要脫她衣裳。」她咬牙切齒道,連忙澄清道。
「可她說你脫她衣裳了。」長應面色冷淡地問。
渚幽思來想去不知道這該怎麼解釋,總不能說她先前如此,僅是想讓這浪蕩慣了的魔泄泄心底的欲吧,若是長應再接著問,她可就真的答不出了。
長應到底才剛脫了稚兒模樣,聽不得這種話,也不該聽。
渚幽見這龍皺眉沉思,心道不好。果不其然,這龍一開口便令她心跳如雷,心頭血忽熱忽涼。
「她似乎挺喜歡脫衣裳,說起這話時雙目程亮,可脫衣裳能做什麼?」長應面露不解。
在花盆邊上站了許久的撼竹懂事地合緊了殿門,然後雙臂一抬,將自己的耳朵給捂起來了,這種話是她家尊主不樂意聽的,她自然也不能聽。
可長應卻還追問了一句:「她為何如此?」
渚幽抬手按了按眉心,琢磨著要怎麼將那驚客心大卸八塊,一邊道:「你可要記住了,那些魔物整日溺於淫行,縱情聲色,脫衣裳不過是她們尋歡作樂的手段。」
長應蒼白著臉,眼睫略微一抬,「可她為何要找你。」
「這魔尋歡作樂哪還會挑人,她怕是腦子遭這些淫事給整鈍了,上我這找死呢。」渚幽嫌棄道。
「那你也曾這麼尋歡作樂?」長應的問題著實多,偏偏她問得十分認真。
渚幽實在是不想聽了,擺手道:「我未曾如此,再問便將你的嘴縫起來。」
長應這才噤了聲,若有所思地垂了眼,心底困惑未解,故而滿臉的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