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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清不依不饒,「尋回魔主余魂刻不容緩,龍族卻在這時候丟了東西。
若是他們忽然出兵,我等恐怕會受其牽制,無暇再去追尋魔主之魂。」
「鎮魔塔是我毀的,原在芥子裡那一魂也是我帶回來的,如今第二主倒像是……將我當作只會招惹麻煩的塵垢粃糠?」渚幽腳步一頓。
駱清登時閉了嘴。
渚幽眸光微斂,似笑非笑道:「第二主再多說一句,我便將法晶上的鳳凰神力去了,讓那法晶立即碎裂,你看如何?」
不單駱清變了臉色,就連驚客心也露出了驚愕的神情。
三主止步於問心岩前,生怕那魔一回頭還真將神力去了。
渚幽心裡愉悅,帶著長應便回了大殿。
養龍當真不易,回去後,她便讓撼竹取了筆墨來,下頜一抬,便令長應執筆。
長應記性頗好,壓根不像是不記事的,她只念了一遍,長應便能將一首長詩倒背如流。
既然如此,渚幽覺得她應當是識字的,於是又令她到邊上將方才背的詩默下來。
將這龍支走後,渚幽才懶懶的往軟榻上一倚,想起了先前讓撼竹去問的事,說道:「先前事雜,險些忘了問你,你上回去上禧城的時候可有見著無不知,無不知怎麼說?」
撼竹這才道:「無不知說,他活了這麼久,就未聽聞有誰施過重塑肉身之術的,此法得追溯到混沌初開之時,萬神辟開乾坤,分出了天上和人間。」
渚幽眉一抬,半晌說不出話,怎麼想也不大可能。
那邊長應在認認真真寫著字,寫好後便將墨跡未乾的紙捧了過來。
渚幽一看那字,登時傻了眼,這字比她的年紀還大,一個個奇形怪狀的,她竟不大認得出。
混沌初開之時?
就這龍?
「尊主?」撼竹小心翼翼喚了一聲。
渚幽屈起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叩著扶手,朝那冷著小臉的龍睨去,「這字誰教你的?」
長應面不改色道:「似乎我本該就會寫這些字。」
「你還本該就會上天呢。」渚幽忍不住道。
她深覺頭疼,也不知自己究竟孵了個什麼東西,但這心頭血換得似乎還真不虧,這一賭,她可是把命都賭進去了。
她頭一扭,便對撼竹道:「有什麼凡間識字用的冊子,都拿出來。」
撼竹從兜里一翻,還真搬出了疊得半人高的書。
渚幽手一抬,最頂上那一本便被風卷了過來,穩穩噹噹地落在她的手心上。
她隨手翻開了一頁,看著上邊一個個畫得活靈活現的牲畜,指著邊上的一個小字問:「你可知這是什麼字?」
長應淺色的眸子一動,看著那字久久沒有張口。
「這是豬……」渚幽道。
站在旁邊小心翼翼看著的撼竹默默捂起臉,自家尊主怎麼這麼像在羞辱龍呢。
然而長應這懵懂且又閉口不答的樣子,看在渚幽眼裡卻是——
她真的不懂,可憐見的。
渚幽盯著那寫得端端正正的字,清了清嗓子說:「跟著我念……」
長應面色很冷,怎麼看也看不出有丁點的不情願,她嘴一動,還真的跟著念了起來。
聽這兩人一前一後地念著字,撼竹把臉捂得更嚴實了,她心說,這大殿裡究竟誰是傻的?
哦,可能她才是那個傻的,不是也得是。
渚幽本來對教書這事抗拒得很,可長應學得很快,且又非常乖巧,讓她讀什麼便讀什麼,還能舉一反三,聰慧至極。
長得好看又聰明的,誰會不喜歡。
只是這清閒的日子未過幾天,又有人找上門了。
渚幽把書一丟,讓長應將上邊的字念給她聽,回頭聽見殿門外窸窸窣窣的,隔著門板便能察覺到外邊有幾個或強或弱的元神。
長應捧起那書,也看不出是樂意還是不樂意,蒼白的唇微微一動,還真的念了起來,只念了一遍便能倒背如流了。
可渚幽壓根沒在聽她倒著背書,光顧著留意殿門外的動靜了,也不知這幾魔鬼鬼祟祟的想做什麼。
耳邊的背書聲驟然一頓,長應淡聲開口:「你沒在聽……」
「我在聽……」渚幽道。
她倚在軟榻上,而長應坐著地上的繡毯,一人在高一人在低處,她只稍一伸手就摸到了長應的頭。
這頭髮整整齊齊梳著,同稚子模樣時的亂騰騰截然不同,兩個發旋也看不見了,渚幽隱隱覺得有點兒敗興。
長應這才接著背了起來,背書的聲調毫無起伏,聽不出喜悲,好端端一個有趣的故事,硬生生被念得像是催命一樣。
殿門外依舊窸窸窣窣的,那幾魔似乎靠近了一些,但未敢敲門。
渚幽覺得古怪,自她回來之後,這大殿就沒來過幾個小魔,小魔們躲她還來不及,哪還敢會上趕著來送命。
其中有股氣息分外熟悉,可不就是驚客心麼。
驚客心來這准沒好事,渚幽本沒想讓撼竹去開門,可偏偏驚客心在門外喊了起來,「奴家尋了件寶貝,帶來想讓大人也瞧上一瞧。」
長應登時被打斷了,她面色一冷,一副不好哄的樣子。
「丟進來……」渚幽沒好氣地說。
「大人不開門,我怎麼將寶貝丟進去。」驚客心嬌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