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頁
這都城裡不乏生面孔,可謂是美人云集,可這樣冷漠寡淡的,都城裡的公子哥並未見過,他們本是想上去問話的,可冷不丁被睨了一眼。
不知怎的,這姑娘看著也不像江湖中的姑娘,可眸光就跟帶著煞氣一般,凶得令他們雙膝一軟。
應兒有些失望,本想起身就走,不料屋外忽進來一個披著斗篷的女子。
那女子披著丹紅的斗篷,露在外收傘的手素白如雪。她頭上戴著兜帽,頭髮俱被攏在其中,只堪堪叫人看見一個脂白的下巴尖。
她收了傘後,將兜帽摘了下來,那如瀑的黑髮登時朝頰邊傾瀉,手腕上分明扣著個銀鐲。
是她。
在樓上坐著的應兒驀然起身,攀著欄杆往下看,而丹渚恰好抬頭,四目相對。
那─瞬,好像峰迴路轉,柳暗花明。
應兒一直不知自己為何這般執著聽書,也不知自己是在等誰,可在瞧見丹渚的這一刻,豁然開朗。
她恍然發覺,上一回相見已是好些年前了,她即便認不得丹渚現下的模樣,也認得那隻銀鐲。
丹i渚怔了一瞬,隨即走上樓來,驀然停在了應兒面前。
兩人面面相覷,就如初見時一般,卻是不擅交際的應兒先開了口。
「初來都城,你要帶我走走麼。」應兒淡聲道。
丹渚頷首,本也是想來聽說書,現下聽也不聽了,往窗外一指便道:「快入夜了,同我去看看燈會?「
應兒當即浮上一個古怪的念頭,莫說是賞燈了,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成。
樓下,秋月見天色不早,本想上樓找找自家小姐的,沒料到應兒同一位好生明艷的姑娘下了樓,她欲要上前,竟挨了一記眼刀。
秋月苦著臉,先前還怕自家姑娘被什麼紈絝子弟勾走,沒想到一眾公子哥未敢上前,她家姑娘被別家小姐給帶走了。
夜色降至,都城卻—片明亮,四處熠熠生輝,彩光煌煌。
大片的花燈從茶樓飯館上垂下,就連天街上也懸滿了燈籠,映得花紅酒綠,人面緋紅。
一個個兔兒鵲兒模樣的花燈在風中搖曳著,更有璨若繁星的琉璃燈,其上書有燈謎,一眾人圍在周邊看著。
應兒仰頭看燈,丹渚回頭瞧見她脖頸上有一處紅痕,似是被燒破了皮一般,收在袖中的手一探,朝那細頸摸了過去。
丹渚指腹冰涼,在碰到那脖頸時,兩人俱是—愣。
竟好似這般舉動她們做過無數次一般,分外.…....熟悉。
四處全是人,看燈謎的人越擠越多,將丹渚給撞了過去。
丹渚不得不搭上應兒的肩,應兒將她手腕一捏,撥開人群便走了出去。
幽靜的巷子裡倒是無人,應兒步入其中,鬆開了她的腕骨道:「你摸我脖子作甚。」
「還摸不得了?」丹渚眉一抬。
多看一眼便是天雷勾地火,燒得心撲通狂跳,顧不得巷子外人來人往便親在了一塊兒。
丹渚抵著牆,紙傘脫手而落,未來得及吞咽的津液直往下淌。她眼梢泛紅,仰頭時下頜被咬了個正著。
兩人匆匆出了巷子,剛踏出去一步,一個頭戴金步搖還搖著紙扇的美婦忽地攔在了他們面前。
那女人用紙扇遮了半張臉,忽地往應兒手中塞了一物,低著聲道:「你我有緣,我便送你一樣好東西。」
說完她轉身便走,一瞬便沒了蹤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應兒垂眼—看,手裡捧著的儼然是—沉甸甸的捲軸。
夜深後燈會散了,街市復而又寂寥一片,只余懸在半空的千盞紅燈籠仍在風中曳動。
客棧中燭火閃爍,兩個影子不聲不響地交疊著,一隻戴著玉鐲的手忽地伸出了錦被,將那幅畫卷撥到了地上。
她那手腕細得跟沒有勁一樣,卻一個無意便將紗帳給扯了下來。
應兒將丹渚的手腕抓過來親,忽聽見枕邊人道:「過幾日我便要入宮了。」她驀地—愣,問道:「不去行麼?」
丹渚眼梢泛紅,屈著的膝將飄落的輕紗給撐了起來,「行的。」
陳氏秀女出逃,當是死罪,一眾官兵前去抓捕,硬是追出了城。
那日似是天神大怒,故而雨來得及,城外的路泥濘難走,駿馬飛奔而過時泥水四濺。
丹渚頭一回生氣,氣得雙目通紅,好像燃了火。她在馬車裡叱問道:「不是讓你等著我麼,為何非得同我一道出城,我若是、若是...."
應兒捂了她的嘴,冷聲說:「我若要同你一齊死,你點不點頭?」
丹渚怒極,將捂著她唇的手給咬得血紅一片。
待官兵趕到時,發覺那馬車跌下了山崖,車廂中除了那陳氏的秀女外,竟還有個清艷卓絕的姑娘,兩人俱已沒了氣息。
玄龍朱凰陡然回魂,凡間暴雨驟降。
已許久未上過九天的朱凰驀地到了天門前,一眾天兵哪敢攔,這位不光是妖魔共主,還是轉世古神。
天宮裡,玄龍剛從深潭中冒出頭,便瞧見了一角綢裙。
長應陡然化作人形攀在池邊,愕然發覺渚幽竟是一臉怒容。她渾身濕透,伸出一根濕淋淋的手指勾住了渚幽的綢裙,問道:「你為何無端端要投生凡間?「
「我去了一趟須彌山,求尋回靈魄之法,受不動法王示意。」渚幽俯身,眼中怒氣未消,咬牙切齒道:「哪知你也一併跟了下去,你當真氣壞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