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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鼠搖頭,心有餘悸地朝周遭望了一圈,指著一個探頭往這處看的小妖道:「來打掃乾淨,快一些。」
貓妖還想問些什麼,卻被禍鼠推著肩說:「去玩兒,莫在此處堵著路。」
城中那龍息凍成的冰川上,渚幽捻了捻手指,若有所思地舉到了鼻下細細一嗅。
乾枯腐朽,當真是魔物的氣味,這些魔果真還在無淵中,雖不輕易露面,但也算得上是來去自如了。
見香軒中,禍鼠捂著胸膛喘氣,轉身踏著木梯朝另一處去,噠噠聲走上樓。
她將門一推就走進了屋裡,只見屋裡鋪著錦墊的床上躺著一隻孔雀妖,正是撼竹。
那禍鼠念著渚幽方才說的話,心有餘悸的將那信從袖口裡拿了出來。
這信薄薄一封,裡邊好似只塞了一張薄紙,透過火光也看不清裡邊寫了什麼字,這信倒是冰冰冷冷的,不像是會燃起鳳凰火的樣子。
可禍鼠哪裡敢賭,她能活這麼久,還不是因為惜命。
她想了想,將這信放在了撼竹的枕邊,可才將這信放下,那信上似是有什麼東西湧出來一般,驀地將她的手撞開了。
禍鼠連忙收了手,捂著手背輕嘶了一聲,只見手背竟被燙紅了,這若是再嚴重一下,這豈不是就被烤熟了!
這哪裡是信,分明就是個火爐。
她倒吸了一口氣,緊張地看向那緊閉著雙目的孔雀妖,心道這主僕倆莫不是有仇,大人不會是想殺了這孔雀妖吧。
那信里一抹緋紅的靈力騰了起來,倏然鑽進了孔雀妖的眉心。
眉心之內,便是她的靈台識海,如是靈台識海遭毀,確實是能要命的。
禍鼠後退了一步,她倒是不怕這屋子死個妖,這見香軒里死的妖魔當真不少,若是要成凶宅,也早該成了。
在那靈力鑽進了孔雀妖的眉心後,這妖眼帘下那眼珠子陡然轉動了幾下,就連平置在床上的十指也抽動不已,好似就要醒來了。
禍鼠緩緩吞咽了一下,眼眸一轉,又朝那封信看了過去,生怕那信中還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未出來。
然而,那封信靜悄悄的,再無動靜,反倒是躺在床榻上閉緊著雙目的孔雀妖像是溺水獲救一般,大張著嘴奮力地咳了數下,氣也喘得分外急。
片刻,撼竹猛地睜開了眼,猝然坐起了身,果真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般,鬢髮汗濕一片,就連後背也浸了汗。
她久久沒回神,一雙眼無神地瞪著,還像是在街市上時一樣。
禍鼠深吸一口氣,說道:「醒了?」
撼竹好似被人解了穴,終於眨了眨僵住的眸子,朝禍鼠看了過去。
禍鼠不敢靠近,雖說這孔雀妖的修為並不高,但她的主子可是朱凰,誰知她有沒有點兒過人的本事呢。
她見這妖像是醒了神一般,這才放下了緊提到嗓子眼的心,說道:「你主子給你留了一封信。」
撼竹那雙眼如琉璃珠子一般,哪還有原先被懾了神的半分黑,她想起先前種種,抬手朝自己臉面扇去,好生清脆,連禍鼠都聽清醒了。
禍鼠從未見過,有人扇自己扇得如此乾脆利落的,她先前雖也假模假樣地掌摑了自己,可手下留了情,未扇得太疼。她大吃一驚,心道這莫非就是此妖的過人之處麼。
撼竹那日見到魔,又聽他提及渚幽,心覺這魔定然不簡單。
沒想到她未來得及走就中了伎,所幸這麼點兒手段未能騙過渚幽的眼,否則她定會懊悔莫及。
「什麼信,在哪兒?」她連忙問道。
「就在你枕邊。」禍鼠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步搖,瞧見這妖如今這不甚木訥的模樣,料想先前她應當是被懾了神。
撼竹聞聲低頭,果真在枕邊看見了一封信,她著急把信拆開,只見信箋上空無一字。
她愣住,慌忙將手覆在了信箋上,然而卻察覺到其上留有一星半點的術法。
什麼也沒有,這是何意?
禍鼠哪敢探頭去看,她可是惜命得很,扶著步搖左顧右盼起來,一邊道:「這是大人讓我帶來的,她道此信只有你能拆開,若是旁人擅自拆開此信,便會遭鳳凰火吞噬。」
撼竹搖頭,「尊主可還有提及什麼?」
禍鼠狐疑回頭,不解道:「這信說得還不夠清楚麼?」
撼竹初來,自然不知曉這禍鼠是不是能信的,謹慎將信箋折好,重新塞回了原處,皺眉道:「是她讓你將我帶來這兒的,她可還說了什麼?」
禍鼠「哎喲」一聲,心道這大人怎麼將這差事交給她,也不交代清楚一些,她當即道:「我昨日將你帶到大人面前,也不知你們在上邊談了些什麼。
不過我倒是瞧見你撲通一聲暈倒不醒,大人命我將你帶到我這兒休歇。」
她琢磨起撼竹的神色,又道:「大人將這信給我時,倒是還說了別的。」
撼竹一聽她說起那日之事,記憶便如水一般破堤而來,將她的心緒給衝撞得七葷八素的。
她知道自己被懾了神,可被懾了神後神志甚是不清醒,意識也渾渾噩噩的,她生怕自己見到渚幽之後會說些不該說的話。
沒想到一句話未說出,心底的魔念倒是被看得清清楚楚。
她汗出沾背,登時無地自容,恨不得向這禍鼠借個地洞,好將自己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