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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旁杵著的撼竹縮了一下肩,不曾想自家尊主會這麼教龍。
長應迷濛地抬起眼,雙眸的顏色漸漸淺了下去,瞳仁也漸漸圓了起來。
渚幽見她似聽不懂,又說:「你得多嘗嘗別人的靈力,才知哪個更適口。」
說完她將芥子裡的靈石取了出來,正是她從問心岩里搬出來的,「只是現在不大合適,你日後再去嘗嘗別的,今天暫且先將就將就。」
長應冷漠又困惑地點了一下頭,甚是乖巧,伸手便將靈石接了過來,明明模樣長得天真又可人,可神色卻極其冷漠。她盯著這東西好一會,說道:「味同爵蠟……」
目睹這一切的撼竹背過身,默不作聲地翻了個白眼。
沒想到這龍當真不怕死,說話還大喘氣,頓了一下又糯著聲道:「遠不如你……」
第28章
渚幽不清楚這龍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 但有一事她已能萬分肯定——
這龍給個竿子就能往上爬,確實想上天。
撼竹哪敢插嘴,這左一個大妖,右一個神裔, 哪個不比她有能耐。
她默默在心裡嘀咕, 這龍是把她家尊主當米缸了嗎, 時不時就舀上一勺米,這不得……
不得把人掏空啊。
「你年紀小小的,胃口倒是挺大。」渚幽見她能順著竿子往上爬了,才略微鬆了一口氣,雙目低垂著,未立即將依偎在身側的小龍推開,看不出是不是在生氣。
長應仰著頭看她,氣息奄奄的又咳了一下, 險些沒就地倒下。她神情迷惘,質疑道:「我年紀……應當不小。」
這模樣嬌嬌弱弱的,著實像是在嬌嗔。
「就這還不小?」渚幽手一抬, 將掌心覆在了長應的天靈蓋上。
細細長長的五指差些就能將這小丫頭的腦殼給全籠在手下。
長應被她的手給按了一下腦袋, 這身量的差距已非常明顯, 她嘴角登時一垮, 又不高興起來了。
她面上冷漠, 柔軟的小手卻像賊一樣,不聲不響地拉上了渚幽的袖口, 還得寸進尺地繼而往上, 想圈住那截溫熱的腕子。
渚幽心下暗嘆,果然是親自帶大的,著實黏人, 非得牽手。
小龍軟綿綿地倚著她,似是沒半點力氣,一副被推開就會立即倒地的模樣。
渚幽將覆在她頭頂的手一抬,乾脆將那隻一寸寸往上爬的小手給攏進掌心,嘶,這隻手可真的是太涼了。
「怎麼,生氣了?」
長應半晌才糯聲道:「應當不會太小。」
「應當」二字就很有靈性。
「莫非你想起什麼了?」渚幽將她往鼓凳邊帶,還朝那張木床睨了一眼,怪嫌棄的。
她眉頭一皺,一旁默不作聲的撼竹頓時悟到了,匆匆忙忙從芥子裡取出了軟榻和靠墊。
這紅木榻後靠背繡的是山鳥圖,底下的綢布墊里塞滿了獸毛,暖和又柔軟,與這宗門弟子住的小屋著實不相稱。
軟榻一放,原本就十分狹窄的小屋變得更擁擠了。
可這到底不是自家的房子,渚幽不甚在意,甚至還極其滿意地躺了上去。
撼竹長舒一口氣,她那芥子裡別說是碗筷了,連床都有。
虛虛弱弱的長應仍被捏著手腕,牽她的人已經倚在軟榻上了,而她卻只能站著。
撼竹心裡一哂,心說什麼神裔,還不是和她一樣的待遇,主子坐著,當下屬的便只能站。
她在軟榻邊上壓低了聲音說:「尊主這幾日累著了,是屬下侍候不周,忘了百年前在芥子裡放了軟榻。」
她說完還朝那隻龍看了一眼,心裡莫名得意,可那雙冷漠的龍瞳目光冰冷,眼裡盛著的分明就是敵視。
撼竹仍是怕這龍的,可她失寵了數日,如今身心舒坦,也不是那麼怕。
「你仔細想想,是不是記起了什麼。」渚幽哪知道這一魔一龍在耍什麼心眼,側頭對長應道。
長應搖頭,小臉蒼白一片,重新化人之後她的身量似乎比先前高上了一點點,但身上的衣裳依舊合適得很。
能不合適麼,這可是龍鱗變的。
渚幽想了想,雙目微微垂著,眼梢的鳳紋本該詭譎魅惑,偏偏她長得甚是出塵又無辜。她手指一勾,令站在身側的龍靠近一些。
長應乖乖彎下腰,朝她傾了過去,冷不防被一隻溫熱的手捏住了下巴,她那下巴瘦得尖俏,一捏一把骨頭。
渚幽兩根手指就這麼鉗在她的下巴上,將這龍又拉近了點兒。
長應那纖長的睫毛顫了顫,興許是因為距離太近了,忍不住半闔起眼,眼睫顫得似蝶一般,一會才慢騰騰地睜開。
她一雙金瞳在變成人形時顏色變得極淺,瞳仁平常時候也不再是漆黑的豎線,看著倒是柔軟乖順了許多,沒那麼大的煞氣了。
渚幽這才留意到,這龍的鼻尖上竟有一顆小痣,小小的,不細看還真看不出來,莫名添了幾分可愛。
長應面上儘是困惑,卻未掙扎,乖順是乖順,冷漠卻半點沒少,像是被套著項圈的凶獸。
說起來,龍這玩意在上古洪荒時還真算得上是凶獸,那時混沌初開,後分了天地,龍騰空之時能遮天蔽日,搗得海水翻騰,近有滔天之勢。
渚幽沒多想,將長應的下巴一松,轉而將食指抵在了她的眉心,又將靈力探入了其識海之中,這一回也是順暢無阻,但也依舊什麼也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