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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又推了喬逢生幾下,厲聲道:「你快過去啊,你過去了我也好過去,到了那邊山,便將你那玉佩抵了,換輛馬車!」
喬逢生站得牢,似是在原地扎了根。
蘇少爺心下一急,心緒猛動著,陡然開口:「你若不想回去,日後喬木山莊還有誰記得你這少爺,看你這孬種模樣。
難怪你娘親被羞辱,你還被逼著鑽胯,真是白學了一身本事!」
喬逢生被他一吼,登時愣住了,下盤也略微鬆懈。
蘇少爺一時用多了點兒勁,一不留神就將身側的人推了下去。
那麼個活生生的人猝然傾下了懸崖,竟連叫也未見叫喚,崖邊那碎石滾落的聲音轉瞬便被江浪聲給淹沒了。
崖下漆黑一片,黑到連這翻騰的江水也看不清。
蘇少爺看呆了,在陡崖邊上僵硬地退了一步,扶著那長索道:「不、不、不是我,我不是有意的,我要回去。」
說完,他馬上攀上了長索,將雙腿也翹了上去,然而還未爬出山頂,他雙手一軟便跌在了地上,狼狽地哭著道:「我不敢過去,我要回家。」
渚幽將這一幕看進眼裡,然而她卻不急,長應已經過去,總不會就這麼看著喬逢生被江水捲走。
不過……
她眼眸一轉,朝這蘇少爺看去,輕嗤了一聲,真是個狼心狗肺的玩意兒。
蘇少爺正哭得起勁,哭到好似要斷氣一般,不敢往山崖下再看一眼,手腳並用地往遠處爬出。
他哆哆嗦嗦,剛要轉身的時候,餘光忽掃見山崖下好似有什麼東西飄了上來。
是個人頭……
蘇少爺目瞪口呆,竟還是熟人的人頭!
他再定睛一看,微微鬆了一口氣,不單單是頭,底下還連著身體。
只見原該被江水捲走的喬逢生竟飄了上來,雖緊閉著雙目,可那一動不動的模樣好像在盯著他一般。
蘇少爺雙眼一瞪,猛地將額頭磕在了泥地上,「對不住、對不住,我、我不是……」
喬逢生仍是緊閉著雙目,好似魂靈一般。
蘇少爺忙不迭起身,慌慌忙忙往山下跑,一邊大喊:「鬼啊——」
纏在喬逢生身上的靈力倏然一收,歸入了長應的兩指間。
長應緩緩步近,一抬手便將浮在懸崖外的喬逢生給撈了上來。
喬逢生軟綿綿地跌在了地上,氣息猶在,只是昏迷不醒。
長應垂眼將這喬逢生打量了一陣,淡聲篤定道:「確實是他……」
渚幽走了過來,頷首道:「找到就好,只是他如今忘盡了前塵往事,你此時就算入他識海,也什麼都尋不著,除非讓他再泡一回往生池。」
長應未親手將喬逢生扶起,而是將靈力覆在了喬逢生的手足上,令其站了起來。
這喬逢生雖是站起來了,可神志還未清醒,依舊緊閉著雙目,就跟走屍一般。
長應看了他好一陣,說道:「我會尋個法子,你先將他帶回上禧城。」
渚幽愣了:「我以為你會執意將他帶上九天。」
「我總不能讓他折壽。」長應皺眉。
渚幽只好取出芥子,將喬逢生這軀殼放入了芥子中,「活人不能在芥子中待太久,得早些回上禧城。」
長應頷首,然而剛要走時,忽覺一陣陰風襲來,那風中裹挾著腐朽枯敗的氣味——
是魔物……
她眸光陡然一凜,朝渚幽望了過去,只見渚幽緩緩抬眼,迎上了她的目光。
一龍一鳳好似心有靈犀,眼裡的熟絡陡然消失得一乾二淨,疏離得好似有仇一般。
長應驀地出手,手中懸荊劍噌一聲便出了鞘,直朝渚幽臉面襲去。
渚幽神情驟沉,聲捏著手中芥子急急朝後掠出,鞋尖輕點著泥地,卻連丁點泥腥也未沾上。
她微微眯起眼,餘光朝周遭斜了出去,那腐朽的氣味未散,然而卻只嗅得到氣息,卻尋不到那魔物所在。
那氣息是裹挾在風中的,風颳到何處,氣味便散到了何處。
她憑空拉出了一張炙炎環繞的弓,弓上無弦,然而她隨手一撥,一枚翎羽便撘在了弓上,嗖一聲打在了長應的劍尖上。
翎羽與劍尖相對,羽梢上的火驀地舔上了劍刃,直往長應握劍的手邊爬。
長應伸出兩指間劍刃上的鳳凰火捏起,那耀耀火光在她手中被寒意侵吞,忽地被凍在了寒冰中,隨其化作了漫天齏粉。
渚幽捏牢了手中芥子,似要說予旁人聽一般,揚聲道:「你逮這凡人,莫非是因這凡人知曉什麼玄機,可惜這凡人如今到我手裡了。」
長應未應聲,只凌身而起,猛地揮劍斬下,那劍刃破風的聲音好似龍嘯。
渚幽仰頭看她,又拉起手中炙炎長弓,三枚翎羽齊齊射出,直奪這龍性命!
沒想到,那持劍下斬的龍忽地化作龍身,這三枚翎羽倏然落在了她的龍鱗上。
那一身漆黑的龍鱗被火光照耀,流轉起斑斕彩光,只見那鳳凰火未能將此鱗片燒毀,只得順著龍鱗緩緩爬動,然而還未燒至玄龍眼梢便被寒冰凍住,倏然熄滅。
玄龍張著血盆大口,而站在底下仍是人身的朱凰還不夠她塞牙縫。
渚幽輕嗤道:「來都來了,料想你也想劫走這凡人,為何不來助我。」
她話音剛落,魔氣驟然凝成人形,果真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