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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這樣,真白瞎了這麼好看一龍蛋,也白費了她的靈力。
撼竹連忙道:「尊主,這該如何是好?」
渚幽的靈力雖恢復了不少,可她暫時還不想全然耗在這顆蛋上,如果駱清來求她,她還得留一些去照料那塊鎮住魔主一魂的法晶。
她琢磨了好一會,聽著嵌在牆裡的壁燈燒得劈啪作響的聲音,捻了捻素白的發梢,說道:「它愛出來出來,不出便不出,若在裡面多悶上幾日,怕就真成傻子了。」
撼竹心下一驚,再養個傻子,這不就讓本就不甚富餘的大殿雪上加霜嗎。但她不能這麼說,思來想去,只道:「尊主,傻子哪會說好話啊,雖說自小教起來的,根基會好一些,可傻子就是傻子,怕是沒什麼伺候人的天分。」
這話不假,渚幽的目光落在那破了個口的龍蛋上,連一寸也沒有移開,唇微微往上一挑,神情無甚變化,也不知她是欣悅,還是不悅。
坐在軟塌上黑衣尊主輕拍了兩下扶手,說道:「究竟傻不傻,那得等它出來才知。」
「尊主英明。」撼竹連忙低頭。
這龍蛋還真的沒別的動靜了,靜得出奇。
渚幽朝兵器架上那些妖兵魔器看了一眼,「去挑兩把劍過來,要靈力充足一些的。」
撼竹又一驚,應聲後轉身朝兵器架走去,暗暗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這心一驚一乍的,真是嚇壞魔了。
等撼竹挑了兩把長劍過來時,渚幽抬手將其中一柄從劍鞘里抽了出來。
器物長伴人身,能生靈。若是天時地利齊全,是能夠化出人形的,會生心智,是為器物妖。這樣的器物,修行時離不開靈氣,若是身上靈氣乾涸,便會被打回原形,從頭再來。
那被渚幽拔劍鞘的長劍劍身古樸暗沉,但煙縷般的靈氣卻環著劍身。
「不錯,靈氣雖比不得靈石充裕,但還是能頂用的。」渚幽吹出了一縷氣,那灰撲撲的劍身登時變得程亮,像是被擦拭乾淨了一般。
原先黯淡無光的劍身雪亮一片,劍身上甚至還映出了渚幽的模樣來。
渚幽睨著劍身,那不過三指寬的劍身映出了她的一雙眼。
一雙自她出生時,尾梢便帶了鳳紋的眼。
單看她薄紅的和下頜,只覺得她的模樣該是刻薄冷淡的,可偏偏她生了一雙甚是無辜的眼。
是挺無辜,自入魔到如今,她仍舊覺得自己沒有什麼錯。
她何錯之有,未做過就是未做過,她不認,只是無人信她,她便只好入了魔。
映在劍上的那雙眼略微斜開了點兒,握在劍柄上的手腕微微一動,那劍身上映著的,登時變成了頂上的鮫紗。
劍噌的一聲,被渚幽收回了劍鞘里。
撼竹在邊上低聲說:「尊主,這兩把劍再過個六十餘年也能化形了。」
「六十年太短了,這樣就算化出了人形,也不會珍惜好不容易修得的人身,辨不得三界險惡,只能成個容易被人坑騙的器物妖。」渚幽說得似乎十分用心良苦。
撼竹一聽,竟不能反駁,只能道:「不愧是尊主,有這般遠見卓識,這器物能遇見尊主可真是它三世修來的福分。」
渚幽點點頭,十分讚許,「你前世怎就不是只馬屁精呢。」
撼竹哽住了,「莫非尊主知道我前世是什麼?」
渚幽沒說話,只不咸不淡地斜了她一眼,眼裡情緒複雜。
撼竹沒再問了,她總覺得自家尊主會在妖獸口中將她救出,定不會是因為忽然湧出的善心。
善心這玩意,她自被尊主撿回來起,似就沒有聽說過。
渚幽握著那鑲了寶石的劍鞘,有那麼一瞬,竟想將其上的寶石挖出來。
那些個小魔,雖然不甚富有,但送過來的東西都是頂好的。
她頓了一下,另一隻手食指和中指一併,自劍鞘上一擦而下,指腹劃至鞘底。
一縷若有若無的靈氣從劍鞘上騰起,隨著那素白的兩指緩緩飄動著,最後落在那破了個口子的龍蛋上。
那一縷靈氣,單薄得像是青煙一般,在剛剛觸及龍蛋時,便被吞得一乾二淨。
邊上的撼竹看得目瞪口呆,心道原來這蛋是真的會吃靈氣的。
吃了靈氣的龍蛋似乎更好看了些,殼上的光澤更甚。
「白長了這麼好看,也不會學點好的,就光會吃。」渚幽把劍丟給了撼竹,又從她的手裡將另一把拿了過來。
故技重演,另一把劍上的靈氣也被她撥了出來。
吞了靈氣的蛋終於又咯吱一響,蛋殼又多塌了那麼點了。
裡邊依舊是黑漆漆的,看不出個究竟。
渚幽沉默地看了好一會,終於下決心把蛋捧了起來,還將破口朝下晃了一晃。
撼竹緊張看著,然後鬆了一口氣,驚喜道:「成形了,沒有蛋液淌出來。」
渚幽也暗暗鬆了一口氣,幸好沒有散黃。
半個時辰後,被命去問心岩的荷花妖回來了。
紅蕖小心翼翼地進了大殿,軟著聲說:「大人,駱二主請您走一趟問心岩。」
「請?」渚幽慢騰騰地抬了一下眼。
紅蕖忙不迭改口:「駱清大人求您去一趟問心岩!」
渚幽很欣賞這荷花妖,能屈能伸,是個能做大事的。最為緊要的是,荷花妖能屈能伸的同時,還能順道替人屈伸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