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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中靈力相較於旁人所施出的縷縷瑩白相比,就如同天上的落星泉。湛藍如水,其中有光點躍動,熠熠生輝。
那靈力一現,駱清連忙眯起了眼,雙目如被灼燒,而撼竹則連忙別開了頭。
渚幽輕輕嘖了一聲,片刻後,硬生生將驚客心的魂給拖了出來。
那立在邊上的軀殼猝然一動,驚客心瞳仁驟縮,她半晌才回過神,緩緩把碰過濁鑒的手收到了身後,兩根手指著急地捻動著,似是在將手指搓熱。
「多謝大人救命之恩。」驚客心連忙道。
渚幽垂下眼,擺了擺手,不想聽這些,「在裡邊看見了什麼?」
驚客心這才心有餘悸地道:「奴家回到了尚還是凡人的時候,那時春花爛漫,奴家……」
渚幽抬手揉了揉眉心,「我若要聽書,何須你來說?」
「說書」這二字一出,她面色略微一變,就連撼竹也抿起了唇。
自從與長應分開,她便下了凡間。起初時,她每每聽書都想起那面無表情的小姑娘,聽也聽得不甚耐煩,幾乎聽不進耳,叫撼竹放下銅錢就走了。
驚客心哪知她在想什麼,頓了一下才道:「年月再如何溯流,奴家也僅能看見初生時的那一年,再往前便見不得了。」
渚幽面色一暗,擺擺手道:「罷了,今日便到此為止,你們且先回去,我再想想辦法。」
驚客心連忙應了一聲,戰戰巍巍地轉身走了,莫不是大人出手相救,她還真出不來了。
駱清也跟著走了,他的境界雖比驚客心要高上一些,但終歸不敢冒險入鏡。
屋裡,渚幽思來想去,只得出一個結論——
若想回到千年前,那至少得尋到一個那時便已誕世之人。
窗忽地被叩響,似被風颳,又像是有人在敲。
撼竹疑惑地走了過去,小心翼翼推開了窗,只見一隻紙折的船正掛在窗上。
那紙船花花綠綠一片,是凡人燒給死人的玩意兒。
她連忙低頭去嗅,在這紙船上嗅到了點兒陰森森的氣息,極像是上禧城裡那隻叫無不知的鬼留下的。
「怎麼了……」渚幽問道。
撼竹連忙將那紙船捧了過去,為難道:「無不知傳信來了。」
這信的模樣長得真好,一看就是陰間東西。
渚幽看了一會才伸手去拿,將覆在其上的鬼氣扯了出來。
烏黑的鬼氣在半空中凝成了一行字——
「天界恩澤凡世,滄海之極,玄暉之下,寒眼將臨。」
第56章
寒眼……
渚幽在看見這二字時, 竟久久未回過神,生怕是自己看錯了。
她尋了兩百年,卻連寒眼長什麼樣子都不知,幸而她同長應換了心頭血, 眼中毒霧得以壓制, 這才消減了那麼點兒找尋寒眼的心思。
她本已不抱希冀, 如今都快罷手了,這寒眼卻如天賜一般,忽地落在了她的天靈蓋上,砸得她頭暈眼花,雙耳嗡嗡作響,心緒雜亂。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在回過神後,嘴角忍不住勾起了點兒, 就好似在荒漠中尋到了甘露,一時竟有些手足無措。
當真是寒眼?
再三確認,果真是寒眼, 一撇一捺皆沒有錯。
撼竹站在邊上, 自然也瞧見了這二字, 她訥訥道:「寒眼?」
「不錯……」渚幽素手一抬, 掌心朝烏黑的鬼氣抹了過去, 那數個字便如煙般裊裊散盡。
撼竹也是看呆了,她這些日子沒少潛入上禧城, 就是為了問無不知, 有未尋到寒眼的消息。
自百年前魔域被天界封鎖後,上禧城也未能倖免於難,天界明面上雖未派兵把守上禧城, 可卻命了值仙前去巡查,好尋機會逮住那不知逃到了何處的魔域第二主和第三主。
自然,還有她這……墮魔的仙。
撼竹愣愣看了許久,支支吾吾道:「寒眼當真、當真要面世了?」
渚幽搖頭,她想不通無不知是從哪得到這消息的,但若寒眼真要面世,她定是要去走一趟。
在換了心頭血後,她眼中的毒霧雖未再泛濫,但仍舊存於她的雙目中,有時仍會叫她看不清物事。此霧不至於如先前那般,卻也著實難受。
「寒眼出世,會不會有詐?」撼竹忙不迭說道,生怕這是天界設下的一個幌子。
渚幽自然也想到此,畢竟這寒眼開得太突然了。
這僅僅存於古籍中的境地,在她尋了兩百年後,驟不及防的從天而降,多少有些古怪。
渚幽抿起唇,將手中那花花綠綠的紙船揉碎成細屑。她在想,天界應當是不知道她在尋寒眼的,如若天界知曉,那便只可能是長應,亦或是璟夷。
她與撼竹曾在長應面前提及寒眼,那龍記性頗好,應當是記得的。
難不成養大的龍真成了白眼狼,設了個套來引她踩入其中?
若是璟夷,那定只能是她揣測出的,可兩百年也未見她干涉,料想她也沒這個本事。
「可滄海之極,玄暉之下是何處?」撼竹急忙又問。
「滄海,玄暉,想來是在天海相交之處。」渚幽皺眉想著。
撼竹眼眸狂轉,思緒飛快地竄動著,「可天海哪有什麼相交?混沌已開,天地便不再賡續鄰接。」
渚幽皺眉推敲,確實如撼竹所云,如今哪還尋得到什麼滄海至極和玄暉之下,若真要找,那便只能是那個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