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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頭想尋長應所在,未見其龍,卻聽見了她傳來的心音。
長應凜聲道:「坤意的本元尚在無淵,莫讓他帶走!」
渚幽雙耳嗡鳴,是被這龍吟給震的。
她朝那幾欲合上的魔門望去,只堪堪能看見觀商的下頜。
難怪觀商迎著神光也要搶她手中的魔氣,原來是怕她藉機攜此魔氣再入魔門。
觀商哪是想讓她展翅,恨不得將她甩在魔門之外,好隱入無淵。
渚幽見狀連忙捻下了纏在腕口的魔氣,又其化入靈力之中,化作一片翎羽鑽入了只剩下一條縫的魔門中!
魔門裡,觀商瞪直了眼,轉身化作魔煙朝遠處掠去。
朱紅翎羽陡然化作人身,直追那化煙的魔。
觀商沒了坤意,哪還能奪得下九天,此時怕是在抱頭鼠竄。
渚幽緊隨其後,陡然化作朱凰,那四翼一展,看似柔軟的羽梢竟在狹窄的魔門上劃出了數道裂口。
朱凰仰頭啼唳,尾羽所及之處皆染上了緋色。
魔門裡一道火光綿延開來,此處好似已成火海,那寸寸火光越燒越烈,將肆虐的魔氣給侵吞殆盡。
那一隻只魔氣凝成的手在揮舞著,頃刻間便化在了火光中。
遠處化作魔煙潛逃的觀商攫去了魔門魔氣,撕開一個裂口,忽地跌入了無淵。
朱凰化作黑裳銀髮的女子,隨著那魔煙緩緩步出火光。
渚幽生怕觀商又同上回那般一瞬便沒了蹤影,立刻掐訣施了搜魂術,術法所指之處,已在百尺之外!
她眉心一皺,連忙朝那處掠去,衣袂陡然一揚,忙不迭又施了那弒魂之術。
所幸觀商未能走遠,在她術法奏效的那一刻,遠處傳來了觀商痛苦的低喊聲。
好似聲音被堵在了喉頭,他瓮聲瓮氣地嘶喊著。
渚幽循著那聲音而去,只見觀商身上纏縛著數根朱紅的鎖鏈,那鎖鏈為她靈力所化。
觀商身上臉上汗涔涔的,身上被那滾燙的鎖鏈燙出了數道血痕,一長串血泡好似緞帶覆在他身,在他掙動時,鎖鏈往血泡上一碾,他猛地又低吼出聲。
渚幽垂眼看他,悠悠道:「抓到你了……」
觀商勾著嘴角,眸光卻如毒蛇一般,「果真是入過魔的,我萬不該信了你的話。」
「你知曉坤意泯滅的時就已改變主意了是不是?你只不過是想將我引出魔門。」
渚幽薄紅的唇微微一動,那炙熱的鳳凰火已燒至她腳邊,一頭銀髮也被染上了緋色。
她又道:「你這計謀當真是鋌而走險,若坤意在,那便利用她奪下九天,若是她亡,便也能借三界大亂鉗制九天,是不是?」
觀商未應聲,不顧碎骨之痛運轉靈力,猛地將身上纏縛的赤紅鎖鏈給崩開了。
然而此法卻不不單單用在他身,要絞的是他的神魂!
那丹紅的鎖鏈鏗一聲斷成數截,在碎裂後驀地化作了火紅的符文,同火星子一般緩緩熄滅。
觀商在震裂身上鎖鏈的那一刻,身上鮮血四濺,手肘還咔一聲脫了臼。
那飛濺的鮮血朝渚幽襲去,渚幽見狀練滿撐開了一道屏障,未敢眨眼。
上一回這魔物便是借她眨眼之機遁逃的,此番她已不會輕易被騙。
那血沫濺在了屏障上,好似綻了紅梅。
觀商將自己脫落的手肘摁了回去,在她撐開屏障的那一瞬轉身遁入虛空。
渚幽收了屏障,刻意慢下一步,嘴緩緩翕動著,每念出一個字,觀商的神魂便會刺痛一下。
這術法她不輕易用,比之凡間凌遲之刑還要痛苦,然而用在觀商身上,卻恰到好處。
觀商受這術法所擾,即便是逃也逃不了多遠,一旦離遠,身上便會結出丹紅鎖鏈,將他再次縛住。
渚幽藏匿了身形,循著這血腥味找去,然而觀商竟未停下腳步,好似不知乏,走了有千里遠也未緩下。
這無淵竟如此寬廣,若非此番跟著觀商,她還不知這地方竟像是真的沒有邊際。
無淵的盡頭若真的界外,那界外會是什麼模樣?
渚幽氣息一滯,依舊緊追著那濃重的血腥味,也不知觀商會不會真的走到盡頭。
她未召出鳳凰火,故而眼前所見漆黑一片,好似盲人摸瞎一般,比之先前雙眸被魔血遮掩時更不知方向,原先好歹還能看見個輪廓,現下連個輪廓也瞧不見了。
忽地,遠處好似有一抹光亮。
那光隱隱綽綽,好似一捧鬼火。
伏在地上的魔煙驀地化作人形,趔趄著朝遠處那光亮走去。
觀商身上在滴血,啪嗒啪嗒地響著,他抬手捂住頭,魂魄痛得似被撕裂一般。
他回頭看了一眼,見身後無人跟來,才冷冷笑了一聲,加快了腳步走向了那光亮所在。
渚幽緊隨在後,將那淡藍的火光看得一清二楚。
哪是什麼鬼火,分明是坤意的本元!
那本元被禁錮在法晶之中,法晶無甚特別,不過是凡人用來儲蓄靈氣的,只是裡邊多了個本元便大不相同了,若先前只能蓄上一縷,如今便能蓄上萬千。
而法晶之外,竟圍著八根高矮不一的石柱,石柱上雕刻著密密麻麻符文,周遭神力化作瑩藍的絲綢朝法晶旋去。
法晶中,那本元上已是裂痕遍布,在坤意的靈台破碎時,它也會跟著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