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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要如何做?」
「你什麽都不需要做。」沉胥搖頭,面露笑容,「只要時不時為我提供些靈血,供我研製藥物,便足夠了。」
沉胥就這樣騙了她。後來她無意撞見沉胥和幼妖販子的交易,又在幾隻幼崽的帶領下,發現了沉胥圈養合成獸的洞穴,才猛然醒悟。
她第一時間去質問沉胥:「你明說要救那些孩子,為何卻開始把尋常的妖族幼崽也變成『魔獸』了?!」
然而沉胥並不認為用幼崽來做研究有什麽不妥,甚至還嘲笑她「過於慈悲」,不知變通,不能成大事。
「你好好想想,當初那些幼妖販子是怎麽對你的。他們有沒有心?有沒有情義?亂世面前,這兩樣都是最無用的,心慈手軟只會被奴役。」
「單是捉了幼崽,培養成死士賣出去,就能得到那麽多錢財,你不心動嗎?我們要培養的可不是只會送命的死士,是戰士!除了利益,它們還能成為結盟的籌碼,你不是一直想擁有自己的領地嗎?」
「你以為現在的你有多乾淨嗎?溪雲,自從你答應給我提供神賜靈血開始,我們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你若膽敢離開我,或將此事告訴任何外人,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身敗名裂,遭天下人唾罵!」
當初沉胥或誘勸或威脅的話,溪雲如今還能清晰回想起來。
那時溪雲已有了自己的原則,見友人已經走入歧途,無法自拔,只好暫時服軟穩住她,沒過幾日,趁沉胥不在巢穴時,便帶著幾隻信任自己的幼崽不辭而別。
再之後……
耳畔響起風聲,拉回了溪雲的思緒。
她低頭看向靜靜躺著腐花的地面,但見土壤正在迅速吞噬腐花,嫩綠的草芽尖尖從土裡探出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
「毓苓血」具有撫平識海的藥效,溪雲在識海裡滴血時,位於識海外的身體也動起來,給含緋餵了血。
似是被觸動痛苦的記憶,含緋眉頭緊皺,牙齒也緊緊咬住溪雲帶血的食指,怎麽都不鬆開。
溪雲並不怕疼,見小傢伙咬著自己手指時,擰著的眉頭鬆了些,她便沒有收回手,只管給她繼續梳理識海。
發現這片腐花後,溪雲又將整座識海外空間探查一遍,仔仔細細確認過,才稍稍安下心。
趁著草芽努力生長時,她又去別處轉了轉。
小傢伙識海裡的花海,以她的能力其實是能夠走到邊緣的。溪雲只消心念一動,幻化在識海裡的身體就站在外空間的屏障前。
那屏障是一層薄膜的模樣,透過屏障,便能看到飄懸在內空間裡的記憶光團。
溪雲飄懸在半空,不知想到了什麽,伸手觸碰了一下屏障。
她聽到含緋悶哼一聲,身體也向她蜷來,反應和上次被她不小心撓著胳肢窩一樣。但在那聲悶哼之後,接著傳來的卻是舒服的呢喃——小傢伙似乎正在享受。
只是觸碰屏障,並不會對識海造成什麽不良影響。溪雲見狀,忍不住將五指都貼上去,在屏障上來回摩挲。
含緋如今已是成年妖族,比小時候安靜多了,高興時,也不會再「嗷嗚嗷嗚」地叫。可就在溪雲觸碰識海屏障時,她呢喃著呢喃著,忽然嗷嗚了一聲,耷拉在身旁的大尾巴也跟著甩了兩下。
溪雲無聲一笑,緩緩退出靈識,順手揉了狼尾巴一下,關上燈,臥倒在含緋邊上,將她整個抱在懷裡。
其實她想不起來,究竟是何時對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傢伙動了情。
原本只是怕小傢伙回到天狼星海之後得不到好的照顧,才將她留在身邊。小傢伙早慧,不管她教什麽,用不了多久就能學下來,甚至還會主動找她對練。
這麽多年相處下來,她總想提出收小傢伙為徒的請求,每次和管家絲諾商量,卻都被對方勸住。
「她畢竟不是龍族,萬一哪天想回家了,你總不能強行把她留下。」當時絲諾說,「而且就算沒有師徒名分,她平時也和你同進同出,向你學法術,就連晚上睡覺的地方也相隔不遠。」
溪雲覺得這些話有道理,慢慢地便打消了這個心思。然而就在小傢伙親完她,向她提出拜師的請求之後,她猛然發現自己一廂情願認為的「師徒情誼」,似乎已經在她沒注意時變了質。
她要的,早就不是什麽「師徒名分」了。
想到這,溪雲又揉了一下手邊的狼尾巴,按捺住趁著小傢伙沉睡時,對她做點什麽的心思。
她想讓小傢伙也明白這些,想與她不止做精神上的伴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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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七點半,一貫的生物鐘把含緋從睡夢中喚醒。
含緋揉了揉眼睛,感覺身邊還有人在,一睜眼,就看到一截如玉般溫潤白淨的頸項。
她茫然地抬起下巴,發現竟是閉著眼睛的溪雲,打開光腕看了眼時間,慌忙坐起,搭上溪雲的肩膀開始搖晃。
「師父!師父該醒了!」
雖然開戰時間是九點,但按照溪雲的習慣,會在距離開戰一個半小時的樣子去操場點兵。
含緋懊惱地抓著自己的頭髮,要不是昨晚她任性,既要領主大人陪著出去逛,又接受了洗澡和梳理識海,領主大人也不至於睡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