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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信任感……和跟在五條悟身邊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接近了,接近了……
只差一點點——
「栗花落!」
隨著七海的一聲怒吼般的呼喊,由紀靈巧的雙足踏在了他鈍刀般的咒具上,借著他揮舞咒具的力氣,由紀直撲目標而去。
仿佛是為了阻止她觸碰到人質周圍的咒力層,花魁骷髏的骨刺猛然暴長,意圖在空中就將由紀刺個對穿,然而就在這一刻,無數根骨刺被金色的符咒阻擋住暴長的趨勢,又在那一瞬間在七三分之處被盡數斬斷。
賣藥郎雙手結手印,昂著頭,像是要見證什麼一樣,看著那黑髮少女的雙手觸碰到咒靈/物怪的外側,像是被熱鐵貼到的雪花一樣,包裹著人質的部分比驟然融化。
由紀憑藉著自身的衝擊力一把抱住了昏睡的人質,在空中轉換了一個位置……落地之時,一定會很疼吧?
——這是少女這一刻腦子裡唯一的想法了。
然而,想像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或者說她和人質都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道給截住了。
「嗯,由紀醬的努力老師我看到了哦。」
五條悟單手摟著由紀,另一隻手則夾著還昏睡過去的人質落在了地上。
由紀的臉貼在他的鎖骨上,腦子裡還是懵的。
一邊的七海鬆了一口氣。
總算來了。
「那麼……」五條悟的臉上掛著一個輕鬆的微笑,「在這裡把它袚除掉吧?」雖然在笑,那蒼青色的眼眸里卻沒有一絲的笑意,只有看屍體的眼神。
「等、等一下,老師——」由紀掙脫開五條悟的懷抱,跌跌撞撞的向前走了一步。
她看到了。
在穿過那巨大的骷髏太夫的時候,看到了那個人的一生。
——被心愛的戀人背叛,出賣到了花街。
——花言巧語說著給她贖身的武士,最終騙走了她的錢財。
——容貌凋零之後,被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嘲弄。
仇恨著。
嘲弄著。
在死亡的前一刻詛咒著這個世界的可憐的女人,發誓要將一切抓在手裡,永遠主宰這片世界的,可悲的花魁。
女子的名字並不叫做「橘」。
「栗花落。」七海出聲,「你做什麼?」
少女站在了物怪的前面,背對著巨大的骷髏花魁,面對著他們。
「她的名字是小玉,咒靈、物怪的真實是——因為受盡了屈辱,憎恨,詛咒著這個世界的……可憐的女人。」
一邊的藥郎瞪大了眼睛。
——這個孩子,是在希望出手的人是自己。
她真心實意的,同情著那個詛咒著這個世界的女人。
同樣的,她也無比清楚的明白——犯下了無數殺孽的物怪,必須被斬殺。
——那麼,就只斬殺「她」,並且,超度其他被詛咒綁縛在此處的亡靈吧。
藥郎的嘴角,抿起了一絲微笑。
他的嘴唇上本就有著畫上去的,像是微笑一般的紫色紋路,看上起妖異而嫵媚,只是他真的笑起來的時候,卻顯得很溫柔,很慈悲。
「物怪的形——為百年之前,受盡屈辱與背叛死去的女子。」
退魔劍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
「真——即為其可悲的一生。」
退魔劍又一次發出了承認的聲響。
「理——即為可悲的犧牲者,對於塵世的不甘和眷戀——」
「形、真、理俱全,以此解封此劍!」
五條悟不合時宜的吹了一聲口哨:「沒想到小時候當睡前故事聽的內容居然成真了唉。」
金色的光芒籠罩、消弭了這一方天地之中所有的血色。
在這一片金光之中,由紀努力睜開眼睛,想要看一看這一切的末路,最終她看到的是一條蜿蜒曲折的小路,許多穿著不同時代服飾的女孩子有說有笑地想著這條小路的盡頭走去。
一個美麗的女子和自己擦肩而過,似乎……和夢幻之中所看到的那個身影有些相似。
由紀下意識的伸出手,收穫的卻只有對方一個哀傷的微笑。
——那個。
由紀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是這樣茫然的伸著手。
——那個……
對不起。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道歉,但是,似乎這一刻她能說的只有這一句話而已。
炫目的光芒終於散盡了。
然後,由紀才看清楚自己伸出去的手摸到了什麼地方。
五條悟低頭:「由紀醬,把手伸到老師肚子上摸來摸去我會不好意思的。」
由紀的臉「刷一下」紅了,觸電一樣收回了手:「對、對、對、對不起!」
她捂著臉蹲到一邊去了。
五條悟抱起了胳膊:「真是的,由紀醬這樣逗一逗就臉紅炸毛不好意思也太可愛了,我會忍不住更多的逗弄你啊。你說對吧,七海?」
周圍的場景又回歸了神社。
七海嘆了一口氣,收起了自己的咒具,取而代之的是放在口袋裡的手機。
「嗯……七海,你拿手機做什麼?」
「餵?警察局嗎?我要報警。」
「等、等等。七海?等一下,你不會真的報警了吧!喂!」
一片紅葉,晃晃悠悠地落在了神社鳥居前的階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