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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開「雪女」封印的是詛咒師。
而對方解開雪女封印的緣由,則指向了當時另一個在詛咒師之間鬧的沸沸揚揚的「懸賞」——即,價值一億美元的,關於五條悟的性命的懸賞。
對方以為自己能制住被長年累月封印,已經失去了大部分力量的「雪女」,最終卻導致了雪女的暴走,才釀成了那場慘禍。
加茂在想通整件事之後,心裡只有一個想法。
——絕對不能讓栗花落知道這件事情。
對於現在的栗花落由紀來說,五條悟是她的庇護者,也是她的恩人,如果讓她知道自己成為孤兒這件事情間接和他有關係的話,對於這孩子來說一定會是一件非常難受的事情。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收到了來自上面的命令,他唯一的任務就是保證「融合體」栗花落由紀的安全。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咒術高層的人重視由紀的生命勝過重視五條悟的生命,但是,即使是加茂憲紀,也十分清楚他們重視由紀性命的原因。
同時也理解,這份重視,是基於「栗花落由紀」是「無害的融合體」這一基礎的。
上面的人一旦發現她是「雪女」的宿主,那麼等待著栗花落的,可能就是毫不留情的追殺。
而和五條悟一道的,七海建人關於「橘大夫神社」的報告一經過評定,就幾乎確認了這個詛咒可能是「一級及以上」的詛咒。
——他現在已經弄不清楚了。
他已經完全混亂了。
家裡的長老們,垂涎著融合體的特殊體制,要求他一定要將她奪到手。
他從小受到的教育不過是成為咒術師,斬殺咒靈,成為一個合格的家主,可是他們要求自己追求的女孩子實際上卻是個被咒靈寄宿的容器。
——可是。
無論從那一邊,他都可以做出判斷來,唯有當少女站在這兩界交界的一線上的時候,他卻無法做出判斷了。
十六年雖然不淺薄,卻也不算豐厚的人生經驗不足以給他指出前路來。
也許,他是被詛咒了也說不定。
少女看著他略顯糾結的臉色,又扭頭看了一眼在邊上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司瑛士和小林龍膽,微笑著對兩人道:「抱歉,只能陪著兩位走到這裡了,接下來會麻煩監督們帶你們安全的離開的。等到彼此都身處在東京的時候,我再來找你們好啦。」
司瑛士的目光卻落在了加茂拽著由紀手的手腕上。
和在料理台上不同的是,他平時一直是那種顯得有些老實、消沉的狀態,這讓不熟悉他的人很容易產生一種割裂感。
但是,這一點也不代表他沒有少年熱血上頭的時候,或者……在平時的生活中不帶一點我行我素的「自我」。
下一秒,他一把抓住由紀的另一隻手腕,撒開腿狂奔起來。
突然被拉了一個趔趄,隨後被拽著狂奔的由紀:……????
啊唉?司君?
在後面的龍膽笑得拍自己的腿,對瞪大眼睛的加茂道:「這還真是連我都意外了呢,那孩子好受歡迎啊。」她歪了一下腦袋,指著趕上來的監督們,對加茂道:「跟著這些黑西裝的大叔走就行了對吧?加茂君?」
「啊,想活命的話,儘快離開這裡吧。」加茂看著不遠處的黑雲狀的「帳」道,「很快就要開始清場了。」
隨後便抬腳快步跟了上去。
司瑛士拽著由紀的手跑出了一段距離,在某個轉角處停了下來,俯下身撐著膝蓋喘了口氣,掛在身後的領帶滑落了下來。
「司君你也太突然了。」由紀道。
後者對了對手指:「啊,那個……因為感覺你好像不太願意跟他走的樣子。啊……不是,沒有,如果其實你是願意的,那個什麼……嗯?你在做什麼?」
司瑛士有些驚訝的看著由紀開始壓腿,練習跳躍。
她從裙子口袋裡掏出手機,然後指了指神社上方那塊黑云:「那個東西叫做帳,一般是為了防止普通人注意到這個咒術師正在行動而準備的。我不能把司君一個人丟在這裡,現在太危險了,所以要把你送到最近的監督那裡去才行。」
然後,在那個「帳」徹底降下的一瞬間,避開加茂君衝進去。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她就是一點也不放心,縱使知道五條悟是無敵的,七海也是咒術師中的佼佼者,但是她就是一點也不放心。
比如說,這是小動物的直覺。
司瑛士還沒來得及反應她到底要這麼送,就被由紀一句「失禮了」一把扛在了肩膀上。
司瑛士:!!!!
因為兩人的身高差,這一幕顯得有些滑稽,看上去就像是螞蟻搬米粒一樣。
然後驟然的失重感又來了——和那天被這孩子從怪物肚子裡救出來一樣。
——啊,好丟人啊。
他腦子裡現在就只有這個想法了。
等在山腳下的監督們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一道黑色的身影從山上躍下來,精準而輕巧的落地,並且將自己手上的少年丟給了他們。
「那個,這個少年麻煩你們一定要帶到安全的地方去啊!」女孩就這麼說了一句,便轉身將咒力全都集中在雙腿,一個錯身回步往即將降下,將整個山頭都罩住的「帳」的縫隙衝過去。
這一衝,恰好和趕下來的加茂憲紀擦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