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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她為何要計較些有的沒的,現在,尋找回家的路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至於茨木說什麼做什麼,跟她有半毛錢關係!嗯,不錯,沒關係……她得放寬心,平常心,慈悲心……媽個雞為什麼還是這麼氣啊!
喬心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直瞪得茨木心花怒放:「不愧是我的摯愛!哪怕渾身被泥漿淋透,也能拋出世界上最美的媚眼!」
喬心舒:……
紅葉:……真是強悍到極點的曲解能力啊==
酒吞:……你究竟得多麼無恥才能說出這種話==
幸而在場的都知道茨木是個什麼性子,他們深深地壓下心底的吐槽,開始做起簡單粗陋的布置。
紅葉輕輕舞動起雙臂,在狼藉的「泥石流」上鋪滿了厚厚的紅楓。酒吞舉起鬼葫蘆鑿了遍井口,強悍的力道將凹凸不平的岩石敲成了光滑的石壁。
他駐足片刻,扭了把鬼葫蘆的口子,將盛滿生命之酒的瓊漿滴入黃褐色的井水中。下一秒,原本平整的土地倏忽間梗起大股經絡,好似手臂上梗起的血管,顯得猙獰可怖。
「御神木」的根須瘋長,自地下蔓延過來,牢牢地包裹住了「食骨之井」。它貪戀井中的生命之源,而井的靈性也需要樹來供養。
相伴相生,相依相偎,正如光與暗,如影相隨。
最基本的道具和場景都布置完畢,所需要的不過是積蓄力量而已。井中的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片刻後,就只剩下一個黑漆漆的甬道,以及下方盤桓交錯的根須。
它們像巨蟒一般糾纏著,仿佛馬上就會暴起噬人一般。
「食骨之井……御神木……」喬心舒喃喃念叨著這兩個名字,總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裡聽過。
然而時間隔得太過遙遠,她記憶里隱約有些印象,卻忘記了那是什麼……可能,大概,也許實在某本歷史書里看過吧?
她不確定地想。
只是,當今的日本真的保留著什麼「食骨之井」、「御神木」的遺蹟嗎?可她記得……霓虹供奉著的不是「靖國神廁」嗎?
「它能穿越空間壁障,送我回去嗎?」喬心舒喃喃道。
「只是個通道,你需要的不是井,而是我。」茨木說道,「我的地獄之手可以打開幽冥煉獄。而煉獄,人類稱之為『羅生門』。」
「曾有見過地獄之手的人類以為,我是煉獄的守門人。」茨木捏了捏鬼爪,「嘛,不過也確實如此,這片土地上的大妖,能夠駕馭羅生門的只有我一個。」
「或許哪一天,食骨之井和御神木融合了羅生門的一部分力量,會成為兩個世界的橋樑。但現在,它們只是通道而已。」
喬心舒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它們……什麼時候能成為橋樑?」
「幾百年吧。」茨木漫不經心地說道,「想要參透我的力量,可沒那麼容易。」
「不過現在,羅生門之力,以及這兩個小傢伙,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茨木轉眼,與酒吞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們的念頭著實瘋狂,竟是想要借著空間之力,將整一片大江山都隔離成獨立的領域。如此,方能庇護大江山的小妖,守護此方地界的草木,甚至於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
若是大江山成為獨立的存在,那麼,它將成為妖怪們的樂土。
茨木記得很清楚,在千年後的世界裡,沒有靈力,沒有妖怪,沒有神明。他曾熟悉的一切都消磨在了漫長的時間裡,甚至他自己,都成了一個不靠譜的傳說。
那麼,妖怪們,真的要湮滅在歷史的長河中嗎?
不,他要給他們庇護,也要給他們淨土。
六道眾生,萬物生靈,皆是滄海一粟,他是強者,自會讓他們匍匐!
但,在他們臣服於大江山之前,他得先留住他的女人……如果留不住喬心舒,所謂的時空和位面,又有什麼意義?
「我會送你去任何一個你想去的地方。」茨木繼續道,「大江山也好,你的時代也罷。只要你做出了選擇,而我的腳步能夠抵達……」
「我永遠不會拒絕你的要求。」
喬心舒一怔,側過頭看著他。
「你昨晚說的話我都想好了。」茨木伸出手拍了拍食骨之井,說道,「你所謂的擔心都是多餘的,我茨木童子一旦做下決定,所有的障礙都不是障礙。」
「你儘管縮在自己的心裡,等我拿拳去砸開這個殼!」
等我拿拳去砸開這個殼……
大妖怪雖然被糊了滿身的泥漿,可他的眸子灼灼如烈火,噴薄出驕陽般的熾熱情感。一如他想要找酒吞打一架的執著,茨木一旦痴漢起來,就沒變態什麼事了。
喬心舒只覺得耳邊聽得「咔嚓」一聲,心房深處,似乎碎了一道沉重的枷鎖……
她的手指微微顫抖著,腦海中有個瘋狂的聲音叫囂著「答應」。
父母、親友、茨木……他們的臉在她的腦海里走馬觀花般地晃過,可最後的最後,她的記憶里只剩下觸手可及的一片藍天,綴滿星子的深邃銀河,以及冰冷彭拜、詭譎莫測的深海……
她真的想留在曾經的世界,按部就班地工作、相親、嫁人、生子、養娃……雞零狗碎,吵吵嚷嚷地走完一輩子嗎?
她真的想嫁給一個毫無感覺、只是合適的男人,結婚、上床嗎?或許三年七年,她還要擔心他出軌,還要與他起爭執;或許街坊鄰居、親戚妯娌,她還要花費心思打理關係,和諧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