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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姨大哭起來,癱在地上:「心舒,姨心裡好苦啊!這孩子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樣!」
「我們以後怎麼做人!」她泣道,「喜歡男人,他會被人戳一輩子脊梁骨!他會丟了工作!他會被人排斥!他甚至連家業也守不住!」
「這個逆子!讓我打死他!」
周父滿臉陰雲,怒不可遏,他冷冷地看向程凌宇:「我兒子的事,跟你無關!你是別人的孩子,輪不到我教訓,但現在,麻煩你從我周家滾出去!」
「周叔!」喬心舒側過身擋在周子瑜身前,一手飛快按下急救電話,「你清醒清醒!周子瑜怎麼說都是你的孩子!喜歡男人怎麼了?戳什麼脊梁骨,你看,我根本沒什麼在意的!」
「你閉嘴!」周父遷怒道,「你們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等十年二十年後,別家的孩子都長大了,我老周家怎麼做人!這是絕後!絕後你不懂嗎?」
「老周家以後會不會絕後我不知道!」喬心舒怒氣也上來了,「我特麼就知道你現在把他打死了,你就真的絕後了!」
「喬心舒!這是你對長輩說話的態度嗎?你爹媽是這麼教你的嗎?」
「周叔——」喬心舒怒意勃發,「該清醒的人是你!周子瑜喜歡男人怎麼了?哪條法律明文規定男人不能喜歡男人?哪條法律又規定了兒子喜歡男人當父母可以打死他!」
「他喜歡男人怎麼不能做人了?你們要實在擔心他混不下去,世界之大難道還有容不下他的地方嗎?」
「英國早通過同性婚姻法了,代孕也可以找,後代想要幾個是幾個,不會斷了你家的香火!你所擔心的一切都有解決的問題,你作甚要打死他!」
喬心舒二話不說抄起了旁邊的凳子:「周叔我給你講,甭說別的了!我跟子瑜關係好到能當真兄妹,你今兒個要想殺他,先從我身上踩過去!」
她握緊了凳腿,戒備非常。
「心舒,你走吧!這是周家的事兒!」孫姨哀求道,「快別跟你周叔置氣了!你是個好孩子,子瑜……子瑜配不起你!」
「孫姨——」喬心舒不敢置信,「配不起啥?你為什麼要貶低他!」
孫姨抖著手,抖著唇,渾身顫抖:「喜歡男人,難道不是病嗎?一個男人,跟他一模一樣的身體,他怎麼能……怎麼可能……」
喬心舒明白,孫姨說出這句話來,她心底對周子瑜的怨氣一點都不比周父少。他們都認為,周子瑜喜歡同性,是一種「病」……
「要命……」喬心舒側過頭,對程凌宇說道,「小心護著他,周家……沒誰靠得住了。」
程凌宇含淚點頭,他跪在周子瑜身邊,沉默而倔強地看著身邊的每一個人。
兩周前,他們去了京都,周子瑜陪著他去向父母坦白。他的父母二話不說抄起菸灰缸就要砸上他的頭,最後他被推開,反倒是周子瑜挨了個結實。
血從他的額角流下來,這個嘴硬的傢伙還笑著說「別擔心」……
他最後還是被父母揍了一頓,斷了一隻手,扭了左腳踝,被凍結了所有的卡、斷了一切資金,還給趕出了家門。
期間,他有打過家裡的電話,可每當他的父母發現是他,便立刻掛斷,仿佛……不再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
好幾次,他都想攔下周子瑜的坦白,可周子瑜一旦想做的事情,誰也攔不住。於是,他眼睜睜地看著他交待完後,被周父抄起木棍當頭砸下——
一瞬間鮮血四濺,周子瑜當場暈死過去!
周父發瘋得好似一頭野牛,掄起棍子往他雨點般身上砸下,直到——棍子斷成了兩截!
別墅的地磚上都是血,周子瑜的血,有腦袋上的、胳膊上的、腿上的……還有口腔中的……
「都給我讓開!我教訓我的兒子怎麼了!」
周父不知哪來的力氣,掀開了身邊的幾個人,氣勢洶洶地朝著喬心舒走來。可他的手尚未撥上喬心舒的肩膀,就被茨木的大掌攔了下來。
「你!」
茨木沒有動手,只是將周父撥到一邊。他瞥了眼昏迷不醒的周子瑜,又瞧了眼長舒一口氣的喬心舒,心頭頓時不痛快了三分。
外人實在太多了,且一個接一個地往裡闖,給了街坊鄰居一種能進去看熱鬧的錯覺。因此,外頭人頭攢動,紛紛湧入別墅之內。
周父顧忌著最後的顏面沒有動手,只是渾身氣勢冷凝,隨時都在爆發的邊緣。
桃花妖和千手柱間在喬心舒的眼神中上前,二者即刻架起了周子瑜的身體,往外抱走。
「誰准你們帶走我兒子!」周父攔在前頭。
「周叔!你要真當他是你兒子,你就反省反省你做了什麼!」喬心舒毫不示弱道,「子瑜選擇告訴你們,是因為信任!你發昏打人的時候想過沒有,他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真的避不開你的章法拳腳嗎?」
周父一頓。
「我知道,他會好端端站著挨打!」喬心舒氣得發抖,「因為他覺得欠了你們,辜負了你們的期待!所以,你就算打死他,他也不會還手!你們是他的父母,他怎麼可能傷害你們!」
「偏偏你們下得了手……」
孫姨陷入了沉默。
「人我帶走了。」她深吸一口氣,「我不會阻止你們來醫院看他,但,我希望你們來的時候,能好好談談,不要……再傷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