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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從出事開始,賈母除了面子上的情分打發人來瞧過自己一次,旁的再沒了。不說她人手方便給自己查探一番,如今竟是連大老爺也不叫查了。
那麼,邢霜有理由懷疑,這是賈母知道是誰做的,卻不想鬧將出來。所以她來這一趟表面上是禁不住下人的請求來的,實際上卻是為了維護真正動手的人。
在這府里,能叫賈母維護,還和自己有利益糾葛或者恩怨的人有誰呢?
不言而喻。這也和之前邢霜心裡的猜測不謀而合。不外乎是王氏姑侄罷了。
確定了是誰做的,邢霜就更加不可能放手了。不拘兩人中到底是誰,不叫她脫層皮,邢霜都不可能退讓。
邢霜不放手,大老爺也不放手,在賈母被這兩個冥頑不靈的氣走之後,繼續查探。左不過有時間有機會動手的就是那些人,都喊冤枉,有人是真冤枉但是有人卻不冤枉,還有的知道點內容怕得罪人不敢張口……
不厭其煩地查探總能查到,手段軟了不行那就硬點,這麼多的人裡面就不信撬不開一張嘴。
榮國府的下人好些養的比外面平民普通人家的小姐還要精貴,這麼折騰,哪裡禁得住。果然,有好幾個人受不住苦頭,開口了。
這個說看到誰誰誰去了那兒附近沒交代,被攀咬的人就辯解,自己那日是工作偷懶才不敢說的,或者是怕說不來被人冤枉才沒說的等等……
查探一番,發現都沒什麼用,偷懶、故意使壞之類的事情在府里確實是常有的。
但是,這麼些胡亂攀扯的信息中真就有一條好像是有價值的。
是一個做粗活的三等小丫頭,她是負責外面的灑掃清潔工作的。事情倒不是她做的,但是她卻是看到專門負責檢查鞦韆的那個人形跡可疑。那個小丫頭也不確定是不是負責查驗鞦韆安全的婆子做的,但是那天那個婆子確實表現的很奇怪就是了。
順著小丫頭的供詞往下查,就查出來果然是那個婆子動的手腳。
也是因為人的一貫思維,幹壞事的一般都不會做的很明顯,叫人能輕易瞧出來。所以大老爺和邢霜都沒怎麼懷疑過是檢查安全的人搞的破壞,只問了兩次情況後,就把注意力集中到別人身上了。尤其是在她之後去鞦韆和撒著好些珠子的那兒的人。
這才遲遲沒有進展。
沒想到會是這個婆子直接動手的人。但是,更出乎人意料的是,牽扯出來的人竟然是大老爺的房裡人—一個平時毫無存在感的雲姨娘。
不提雲姨娘和那個直接動手的婆子之間的糾葛,只說雲姨娘為何要害邢霜,其中的理由也甚是可笑。
原來,是雲姨娘老是聽到人議論,說自從大太太懷了身孕,大老爺對著大太太就甚是體貼,要星星不給月亮的捧著疼著。
本來,這也沒什麼,畢竟大老爺已經好久不進後院了。雲姨娘聽到了頂多酸一下,嫉妒一下也就完了。叫雲姨娘變了臉色的卻是後面的那句。
說大太太現在倒是好說話的很,等大太太生下兒子,仗著大老爺和兒子不定怎麼折騰她們這些人呢!雲姨娘聽說了這句就有些怕了。
只這樣議論幾句也就罷了,偏生這群人每回還都要帶上雲姨娘,道她們也就罷了,只雲姨娘就慘了。還養著大房的一個哥兒呢,就算是庶子,將來鐵定得分一層家業,依著邢夫人的小氣勁兒,能看綜哥兒順眼就怪了。那麼,養著賈琮的雲姨娘可不就要第一個倒霉了。
推斷的有理有據的,多次議論,哪怕原先覺得不會,說得多了心裡也會起波瀾。
何況,雲姨娘還是個膽子小的。也是因著她膽小怕事,原來的大太太才把賈琮給了她撫養,覺得她攪不起風浪。邢霜來了以後,自然也不會插手這些。所以賈琮仍一直叫她養著。
雲姨娘倒是也願意,養著賈琮將來也是個依靠。可是,誰知道自己竟然會因為賈琮的存在礙了大太太的眼。晚上整宿整宿的睡不著,生怕邢霜哪天生了兒子後,隨意找個理由把她發賣了,或者弄死了。
之後,自然就知道了。這樣的人,輕易就能叫人影響。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再一次無意中聽說「若是能叫大太太的孩子生不下來就好了」,雲姨娘不知怎麼地就記住了。
一開始,聽到的時候只覺得罪惡、可怕,可是漸漸地這幾句話就入了腦海,時不時地盤旋,顯見是入了心了。
這個時候,身邊的不拘是賈赦的姨娘,或是是無意路過的下人,好像每句話都在有意無意地暗示,這就有了後面鞦韆和珠子事件。
冬窗事發了,被下人帶過來的時候,她還是低著頭,身子顫抖著,伏在地上痛哭後悔認錯。說自己不知怎麼地好像跟中邪一樣,這才犯下大錯。求著大老爺和邢霜饒命、放過她。
就是這麼一個膽小懦弱的女人,說她蓄謀已久謀害自己和孩子,邢霜是不信的。她只是成了別人手裡對付自己和孩子最好用的一把刀罷了,也是叫人給算計了。顯然還有真正的兇手隱藏在背後。
但是,那又如何?既然敢動手,那就要付出代價。背後的人固然可恨,難道因為膽小懦弱被人算計害人就不是害人了?就可以被原諒?
若不是自己身體底子好,身手靈活,這回自己好一點的結果是七個月早產,孩子還沒發育好就被生了下來。不好的結果可能就是一屍兩命。到時候,又是有人為此付出代價了又有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