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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奕看著自己前桌的兩位同學。
他倆一高一矮,一個像只華麗的大公雞,一個像孱弱的小雞崽。
斜對角的那像大公雞的男生很高,在學校里,卻並不穿校服,而是穿著一個花里胡哨的球服坐在座位上晃來晃去的,不知過了多久才打開一本書。
他頭上燙著淺棕色的捲髮,充滿了社會氣息,似乎是個叛逆的。
他的同桌則完全不同,穿著規規矩矩的校服,從江奕一進班裡,他就在刷題,頭都沒抬起過,似乎是個熱愛學習的。
江奕用筆輕輕戳了一下前面那個好好學習的男生的背,說:「同學。」
男生轉過頭看著他。
那是一個相當嬌小的男生。
用嬌小形容一個男生似乎不太恰當,可是放放在他身上卻剛剛好。他戴一個圓圓的眼鏡,和人說話的時候總是低著眼睛,似乎不好意思看人似的,說話的聲音特別小。
「下一節是什麼課?」江奕說:「我看不清課表。」
男生想了想,飛快的回過身,然後從自己桌子左上角那兒撕下來一個便利貼,遞給江奕,說:「給,我抄好的課表。下節是數學課。」
江奕低頭看了一下那個便利貼,上面是他手抄的一周課表,抄的工工整整的。他不由十分感動,說:「謝謝,那你怎麼辦呢?」
男生小聲說:「沒關係,我看得清的。」
他成績差,雖說進來的時候已經算是在年級里拔尖的,可他是貼著線進來的,剛好排50名,一個班上50個人,他是掉在尾巴上的那個。
看著市里第二的江奕,不由得自己就戴上了濾鏡,聲音弱弱的。
「你叫什麼名字?」江奕問。
「劉知之。」男生小聲說。
「你同桌呢?」江奕問。
「他叫梁越。」劉知之小聲說。
與嬌小的小劉同學形成對比的是他的同桌,他同桌感覺個很高,人高馬大的坐在前面不停的晃。他同桌叫梁越,與外表的不羈相對比的是他的成績——次次都是年級前十,學習跟玩兒似的,雖然比不上郁白江奕,但也足以在學生群體裡驕傲一番的了。
何況他模樣還好。
他似乎不太耐煩,看一眼劉知之,眼神充滿了嫌棄和不屑。
劉知之轉過身,往角落裡又縮了縮,似乎很怕他。
江奕不知道,劉知之前兩年都和梁越分在同一個班上,梁越很討厭他,帶頭孤立他,在原本的那個班上就沒有願意和劉知之玩的男生,見了他都是一臉嘲弄的嫌棄,本以為高三了分班了,換個環境能遠離這人,結果,看見座位表他就傻眼了。
梁越成了他同桌。
劉知之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吱吱叫的小老鼠,在陰溝里四處逃竄,還是免不了被嫌棄的命運。
他已經可以預見接下來的一年會是怎麼樣的了。
課間的時間,梁越幾乎無時無刻都在嘲弄他,似乎以此為樂。
劉知之擰開水壺,喝水,梁越都能一臉作嘔,說:
「臥槽,你能不能正常點啊,好娘啊。」
劉知之寫作業,遇見不會的,打個圈,梁越都要奚落一番,說:
「你是不是智障啊,這麼簡單都不會?」
或者是簡單粗暴地,口渴了,直接把水壺遞過去,使喚劉知之:
「喂,幫我倒水。」
劉知之站起身,似乎真打算幫他接水。
江奕見不得欺負人的主,一邊寫題一邊替劉知之憋屈。
他正想出頭,替劉知之說幾句,忽然,梁越爆發出一陣國罵:「操,你媽。」
郁白一邊寫題,一邊漫不經心地踹了一下他的椅子,哐當幾聲,給他踹摔了。
梁越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把自己的椅子放好,坐下。他坐在郁白正前面,照理說,被人踹凳子踹翻了最應該懷疑是郁白,可梁越回過頭,目光在江奕和郁白之間轉了轉,居然把目光鎖定在江奕臉上。
梁越回頭,盯著江奕,說:「你乾的?」
江奕也無所謂,他正不爽著,挑眉,大聲說:「你是不是殘疾啊,坐都坐不穩?摔了還怨我?」
登時,全班都看過來。
氣氛凝固。
「臥槽,他倆槓上了?」
「那是梁越啊!江奕惹他幹什麼?」
「梁越很有背景嗎?」
「他爸是宏達集團分部的老總,他媽是教育局副局長。」
「我去。難怪那麼橫。」
「江奕好像也不差吧?」
「我看見他爸開幻影送他過來的。」
......
幾人把目光鎖定在教室右後方的幾個人,看見面紅耳赤的梁越,以及一副無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江奕,還有一個畏畏縮縮,快嚇死了的劉知之,以及撐著頭一臉漠然淡定刷題的郁白,大致明白髮生什麼了。
實驗的人大都聽說過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高二那年,梁越帶著一幫人欺負劉知之,說他娘炮,莫名其妙把人揍了一頓。劉知之本是穩定在年級前五的成績,自那以後,好像有了心理陰影,整個人一蹶不振,成績也一落千丈,勉強考了個五十名。
為什麼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惡意那麼大?
沒人知道。
劉知之驚訝地看著江奕,耳朵都紅了。
梁越盯著江奕:「你,媽,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