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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住她的並不是五條悟,而是伏黑惠。
雖然很想裝作什麼都沒有聽見,但因為那是伏黑惠,所以是之停住了試圖逃離的步伐。她沒有料到會在這種時候見到伏黑惠。
他也穿著寬鬆的校服,黑髮一如既往亂糟糟的翹著。站在他身後的五條悟揚著嘴角,怎麼看都像是在竊喜的模樣。
能在這種普普通通的時間點在一家普普通通的便利店巧合地碰上了並不是很想在這時候遇到的前男友,是之覺得自己應該立刻買一張彩票,說不定她能夠就此飛黃騰達,餘生再也不用擔心錢的問題了。
她這麼想著,努力扯出一個微笑,對伏黑惠說了一聲午好。
「喝飲料嗎?」五條悟輕快的詢問穿插在她與伏黑惠久違的寒暄之間,「這幾個小傢伙硬是纏著讓我請他們喝飲料,所以多你一份也不要緊喲。」
「明明是老師你自己說要請客的吧?」禪院真希抗議似的說著,偷偷地把伏黑惠拉近了一點,小聲問,「話說起來,這是哪位?五條老師的朋友?」
「不是朋友。」伏黑惠的語調帶著少年獨有的誠懇,「她是老師的未婚妻。」
這可真是震撼咒術高專二年級學生一整年。
「啊?」
「甚至未婚妻。」
「金槍魚蛋黃醬!」
「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
儘管他們的竊竊私語刻意壓低了音量,但是之還是一字不落全部都聽見了。她的表情瞬間變得有點不太好看。
她向五條悟招招手,讓他過來一下。
「你就是這麼當老師的嗎?」她冷著臉,「給學生傳遞錯誤的信息?」
面對她的控訴,五條悟沒有給出回答,只是笑著而已,也不知道這笑意中究竟藏了怎樣的心思。是之知道自己猜不出來,她也不想費心去猜。
還是去買彩票吧。她想。
不再多說什麼,她直接轉身離開了。五條悟注視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盡頭,這才收回目光,掏出信用卡開始履行好老師的職責。二年級的學生們好像還是很驚訝於「五條老師的未婚妻」的存在,五條悟也沒有糾正他們,任由他們嘰嘰喳喳地說著。
只有伏黑惠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了不對勁。
「你之前告訴我,你們突然分居是因為事故後她一直在靜養。」
「對啊。」五條悟點頭。
「但我感覺你在騙人。」伏黑惠四下瞄了瞄,把聲音壓得更低,仿佛像是在講著悄悄話,「說真的,你們是不是已經分手了?」
「怎麼可能——」
回答來得毫不猶豫,言語中帶著一如既往的五條悟式的自信。
「我們沒有分手。」
第24章 溫柔
49.
—2018年6月,東京,西多摩郡—
提著冰桶走在無人的小徑,重疊的深淺綠意一度讓是之感到有幾分迷茫。如果她的記憶力沒有出錯的話,剛才與她擦肩而過的那顆松樹,應該已經是第三次見到了。
她不想表現得太過悲觀,可她懷疑他們已經迷路了,然而五條悟卻以信誓旦旦的語氣說,他們絕對沒有走錯路。這般自信反倒是讓她產生了一絲沒由來的質疑。
她開始反思,自己究竟是為什麼會在這個美好的休息日午後和五條悟一起來到這裡。不管怎麼想,她都覺得自己是被這傢伙蠱惑了。
昨天莫名主動提議說一起去郊外釣魚的他,洋洋灑灑地講了一大堆釣魚是多麼有趣之類的話。是之就這麼被他唬住了。
但現在她後悔了。
她真應該果斷地拒絕五條悟的邀請。這樣一來,她就不用提著冰桶走在雨後的森林裡和他進行著「叢林探險」,也不用念想著釣魚是多麼遙遙無期了。
「怎麼,累了嗎?」五條悟從她的手中的接過冰桶,當然也看到了她不耐煩的表情,卻不覺得抱歉,反倒是笑了起來,「只走了這麼一會兒就疲憊了?你平時倒是好好鍛鍊一下啊。」
是之的表情更難看了。
「你說的『這麼一會兒』是指三十六分鐘嗎?那確實是一段非常短暫的時間呢。」
「好啦,別不高興嘛,我們難得一起出來一次。河就在前面了,再忍耐三分鐘吧。如果三分鐘之內沒辦法走到,你再抱怨我好了。」
他的語氣平淡卻輕快,莫名的讓是之感到了一種久違的熟悉,連思緒都陷入了一瞬恍惚。而後,她才遲鈍地意識到,之所以覺得熟悉,都是因為他的語氣與過去太像了。會陷入恍惚,也皆是由於她短暫地忘記了現狀。
飄飄然的心緒重新沉回現實之中。是之抿了抿唇,不自覺地將每一步都踏得更用力了幾分。繁雜的樹影漸漸散開,她聽到了水流的聲音。
終於走到了河邊。至於這段路耗去了多少時間,又是不是像五條悟說的那樣,是短暫的三分鐘路程,她全部都沒有在意。她只想坐下休息一會兒。
短短的這段河岸邊的大部分區域已經被釣魚愛好者提前占領了,不過想要找到一處空地也不難。是之什麼也不想坐,只願意當個旁觀者,默默看著五條悟駕輕就熟地搗鼓魚竿,卻想不通他究竟是什麼時候喜歡上釣魚的。
釣魚運動與最強咒術師五條悟,這兩者之間顯然存在著一層無法忽略的隔閡。
其實五條悟也不喜歡釣魚。確切的說,應該是還沒有喜歡上釣魚。他只是很感興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