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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小小懲罰被無下限術式阻斷了。
這不免讓她更惱了,然而五條悟卻是一副得意的模樣,還挑釁似的嘚瑟說:「看,打不到吧。」
「你話真多!」是之氣得咬牙切齒,轉頭大聲地對伏黑惠說,「惠惠,聽好了,你長大之後可千萬不要變成五條悟這樣的男人喲——否則你就完了!」
伏黑惠連忙點頭:「我明白了!」
「……你們這是在聯合起來孤立我?」
五條悟滿頭問號,總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戰。不過仔細想想,在這個家他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突出的地位。
他無話可說了,默默放下果盤,坐在是之身旁,可她卻滿不情願地一撇嘴,往旁邊挪了挪,緊挨著伏黑惠,總之就是不願意和他發生什麼肢體接觸。
看來是真的被孤立了。
五條悟只好獨自窩在矮桌的一角,弱小可憐又無助,和是之一起盯著伏黑惠寫作業。
也許是兩個成年人的目光太過炙熱太過具有壓力感,伏黑惠的解題速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快了不少,飛快地就寫完了剩下的數學題。
至此,他總算是完成了所有的作業。
合上書,放好筆,把書包理得整整齊齊,伏黑惠準備回家去了。
「真的不在我們家吃晚飯嗎?」是之不太放心他,「我覺得還是一起吃完晚飯之後讓五條老師送你回家比較好哦。」
「不用了。津美紀姐姐在冰箱裡留了飯菜,我要是不吃的話,她會難過的。」
參加了學校的遊學旅行的伏黑津美紀要到後天才會回來,這也是為什麼現在會由是之監督伏黑惠寫作業。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是之也不好意思再堅持了。她輕輕捏了一下伏黑惠的小耳朵,叮囑他路上千萬要小心。
目送著伏黑惠消失在視野的邊界,還來不及放下對他的擔心,是之忽然感受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從身後迫近。她慌忙往旁邊一閃,企圖抱住她的五條悟毫不意外地撲了個空。
看著空空蕩蕩的雙手,五條悟難以置信。這下得意又嘚瑟的人,可就變成了是之。
「是你自己說我碰不到你的喲。」她用五條悟自己說出口的話語報復了他,「所以你就不要再……」
「但我沒說我不能碰你啊。」
「哎哎哎你可不能這麼強詞奪理!」
是之一邊固執地這麼說著,一邊往近旁躲,拼命想要躲開五條悟的魔爪,可是卻完全出於下風。努力掙扎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被他按倒在了地上。是之第一次知道,原來不久前和五條悟一起買的這塊毛絨絨地毯是這麼軟。
他摟著是之,輕輕地碰了一下她的額頭。
「心情不好嗎?你可以和我說的。」他的聲音輕得像是悄悄話,「上午的時候,你被上頭的那群老傢伙叫過去了,對吧?壞心情和他們有關?」
是之挪開視線,沒有去看他,似是有幾分心虛,但還是點了點頭,沉悶地應了一聲「嗯」。
「被他們分配了一大堆的任務。感覺接下來幾天都沒得閒了。」
「是嗎?那可也太辛苦了。」
他撫弄著是之的後頸,又偷偷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尖,小動作一大堆。
「需要我幫你分擔一點嗎?」他提議著。
是之搖頭,都沒怎麼多考慮他的建議。
「其實我覺得任務多一點也沒什麼,我不是介意工作上的疲憊。我只是不喜歡……他們對待我的距離感。」她習慣性地垂低眼眸,「他們不喜歡我——他們厭惡八重家的咒術師。」
厭惡的理由也很簡單,當然是八重家的咒術師過去曾試著操縱咒靈的力量,還與咒靈誕下了子嗣。在八重家,除了已經倒下的爺爺之外,這事暫且就只有是之知道。
但對於掌握著權利的御三家上層們來說,八重家的秘密卻是他們心照不宣的偏見。以他們不加掩飾的嫌棄表現來看,似乎也不準備把這當成秘密藏在心裡。
他們肆意地表現出對於八重家咒術師的鄙夷與厭惡,與此同時他們當然也會同意是之是個優秀的咒術師。但僅僅只是同意而已,在此之前不會有更多其他的情緒。是之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成為上層的一員,哪怕她早已經成為了特級。她只是用來祓除詛咒的工具而已。
僅此而已。
而在八重家,平常能接觸到咒術界頂峰的人物的,就只有是之一人。需要承受厭棄目光的,也只有她。
「今天也被那群臭老頭好好地嫌棄了一番!說真的,每次見到他們,肯定都免不了被冷嘲熱諷,我真的快受夠了。我真慶幸這樣的壓力只壓在我一個人的身上。」
她實在不忍心告訴弟弟妹妹們,八重家的咒術師是被唾棄的血脈。
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他們能夠永遠不要知道。
「那群老古董,真是一如既往地討人厭。我把他們都殺了吧?」
用輕描淡寫的語氣,五條悟平淡地這麼說著,可話語間的意思,卻像是真的想要這麼做。
他的確有這樣的決心,也有過這樣的念頭,這一點是之比誰都清楚。她當然也知道五條悟不會立刻就執行這樣的想法,不過她還是要阻止他一下才行。
「這樣一來,我們就要參加很多場喪事了。很麻煩的。」她在五條悟的肩頭蹭了蹭,低聲笑著,「我討厭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