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直到她遙遠得再也看不見了,是之才意識到,原來追逐著列車的女人,有著與她完全一樣的面容。
「……就是這樣的一個夢。」
巧克力威化的包裝紙被她夾在指間,威化當然已經消失無蹤,芝士蛋糕已經被吃得只剩下一半了。
至於那個夢,也已經變成了遠得不能再遠的回憶了。
「我覺得好詭異啊。這個夢真的很詭異。五條,這會不會是象徵著什麼的夢呢?譬如像是未來的我……」
「不會。」
意外果斷的答案。
五條悟從口袋裡掏出兩顆水果硬糖,都丟給了是之,可惜她接物的水平實在太爛,不停動來動去也還只是拿到了一顆而已,另一顆砸到了她的腦袋上。
這笨手笨腳的模樣,會不被五條悟嘲笑才怪。
「你真的不是故意把糖丟我頭上的嗎?」
「怎麼可能。夢的本質,只是一種幻想罷了。」
像是變魔術似的,他的手裡忽然又多出了一顆水果硬糖。他拆開包裝紙,把糖扔進嘴裡,咔咔咬碎。
是葡萄味的糖啊。他想。
「所以絕不可能發生。」
他篤信地說。
作者有話要說:寫這章的時候太饞了忍不住買了一盒脆脆鯊(
脆脆鯊,yyds!
這一章章沒有標序號,本質上應該算是一個番外性質的過渡章?
章節名是one ok rock的一首歌,翻譯成中文的意思是「由你定義的列車」。也是因為這首歌所以才有了寫這一章的靈感,而且歌詞也特別契合這本文的基調
如果想要聽一聽這首歌的話,可以直接搜索Kimishidai Ressha,網易雲音樂和applemusic都有音源。其他平台的話我就不清楚了_(:△」∠)_
第12章 巧克力棉花糖蛋撻
24.
—2018年3月,東京,醫院北樓五層—
這裡沒有鏡子,是之不必看到自己。
事實上她也看不到太多東西。她已經閉上了眼,只有聲音會闖入她的知覺。
聽到醫生打開了箱子,從裡面捧出了什麼。醫生的動作很輕,是之幾乎聽不到太多的聲音。除此之外,她當然也不會擁有多餘的、過剩的心情。她只是很平淡地坐在這裡,等待著裝上自己的義肢。
這一天似乎已經等待了很久,但好像也沒有太久,是之心裡沒有具體的判斷準則。唯獨擁有的情緒,大概是慶幸,慶幸著五條悟這傢伙總算是沒有再出現在這種場合了。
……啊。醫生走過來了。
他好像放下了義肢。
然後做了些什麼,是之就不清楚了。她只感覺到,護士在她的斷肢上覆蓋住一層很緊繃的東西,然後又好像綁上了細線和皮筋。再然後,聽到了螺絲旋轉的聲音,金屬的摩擦聲令人作嘔。
這一切都令人作嘔。
緊接著是等待,漫長的等待,如同無盡的等待。
直到聽到有什麼人的聲音在說著,已經安裝好了。
於是睜開雙眼,由各種堅韌材質製成的詭異肢體刺入她的視線範圍。是之記得這是最新型的義肢,能夠直接與神經連接,讓使用者做出更加靈活細緻的動作,代價則是捨棄了精緻的外形,變成了這種醜陋又直白的模樣,一眼看去便就能讓人知道,這是虛假的義肢。
真好。真好。
是之蜷縮著身子,渾身上下都很痛,無論表層還是內里都共享著同樣的疼痛,仿佛有一隻冰冷的手揪緊了她的五臟六腑,眩暈的大腦似是被狠狠踢了一腳。瘙癢與刺痛感附著在義肢上,讓是之誤以為是她原本的左臂右腿在疼痛著。
但其實不是,這只是幻肢痛而已,一種很常見的、讓早已經消失不見的肢體依舊隱隱作痛的心理病,是大腦不願意接受身體不再完整而產生的錯覺,是知覺在說著最糟糕的謊言。
是折磨了是之很久的、哪怕吃藥也無法治癒的病。
而現在,這份過分真實的觸感已經不再停留在虛空之中了——它附著在了義肢上,於是這觸感變得愈發真實。
虛假的真實感,在這一刻終於有了落腳點。是之想,也許自己應該感到高興,可惜她現在笑不出來,也並不想笑。
沉默著蜷縮了許久,她緩緩坐直身,嶄新而堅硬的左手支撐在床沿,發出清脆的輕響。這聲音比五條悟笑吟吟的目光更讓是之想吐。
醫生的聲音蓋住了不自然的輕響。他在說著,可以站起來試著走兩步,如果還有不和諧的地方可以再作調整。
於是她站起身來。她幾乎站不住。
她邁開步伐。腳掌撞在地面,又是清脆的響聲。她走得比學步的嬰兒更加笨拙,白色的燈光映在她的身上,投下搖搖晃晃的影子。
她莫名想起了一句話。
——像企鵝一樣。
25.
—2006年7月,京都,藥店前—
「你別像企鵝那樣搖搖晃晃地走路嘛!站好了,我給你貼上創可貼。」
一手拿著消毒噴霧一手捏著創可貼的是之義正辭嚴地對面前的世谷說。
來自長姐的指令,世谷可不敢抗拒。他忍著痛,站穩了身子。
在半個小時前剛結束的京都姐妹校交流中,這位十六歲的小少年,很悲慘地被打成了豬頭模樣。而這都是因為他的實力不夠,所以才會被京都的咒術高專一年生按在地上瘋狂摩擦。